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惜少年 作者:三两钱 文案: 短篇。 本文说的是东南县令陈涛和清行书院的武夫子邱尚间的二三事。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涛、邱尚 ┃ 配角:方有容 ┃ 其它:   ☆、1   夜沉的厉害,黑漆漆的,小破庙处在黑暗中心,仿佛在一个吞天怪物面前,它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人与物都吞的干净。   邱尚一整日都晕晕沉沉,说不出哪不舒服,只是觉得身子有些烫,脑袋也不清醒,想是今日赶路,颠簸了,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仿佛一切都说得过去,邱尚躺在草堆上,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往火堆那一看,只见三个人影分一二对面而坐,火光跳跃中,他看见一道月白色身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那人回头对他轻轻一笑,而后他便睡了过去。   夜好像更长了,梦十分清晰。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邱尚和季长风从宫里出来,两人是混在太监队里进去的,出来时还穿着太监服,守门官一看见刻着梁的令牌,当即恭恭敬敬的让人出去。   邱尚把玩着手上的令牌,对季长风笑道:“思凡哥这东西也太好用了些,定要留着,指不定哪天用上了。”   季长风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那是,来日走投无路了,还能卖几个银钱。”   身为江南首富的季家大少爷居然也会担心没钱?真是活久见。   邱尚赶紧将令牌藏好了,那动作就跟季长风一个一言不合就会上来抢似的。   宫里一切妥当,此时回到别院,两人心中是一片轻快,正应当高歌庆祝,胡吃海喝,季长风却发现楼清不见了。   仿若晴天霹雳,出门时楼清还好好待在别院,这不过半天时间,怎么人就不见了?   “去楼府,阿清一定回楼府了!”到底脑子转的不如季长风快,邱尚还在紧张之际,季长风已经大步往外跨。   邱尚开始没想通,楼清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楼丞相也已经入狱,为何还要跑回楼家,后来一想,不就是因为楼家老夫人吗?   楼清可心疼他的祖母!   “不过是些蝼蚁,你快去找老师。”   楼丞相虽然出事了,可楼府依然井然有序,季长风和邱尚刚进门就被楼府的护院和家仆围住了,这边下手均是死招,那边楼清不知如何,邱尚也顾不得许多,将季长风推出战圈,用一个背影承担了他的后路。   要说战斗力,邱尚的确不及季长风,可真要打起来,邱尚也能挑这一众护院,他出手利落,拳脚有力,招招都落在要害,一时间,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季长风比谁都心急楼清,自然不会耽误太久,只是还是有些出乎邱尚的意料,季长风竟然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抱着楼清出来。   邱尚虽然没见红,可脸上也落了光彩,见季长风出来,麻利的解决了对手,迎了上去:“老师如何?”   他紧张的四处查看,发现楼清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季长风紧绷着神色道:“无碍,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这神色沉重成这样,能不让人多想吗?邱尚缓缓吐口气,道:“快回去吧,梁神医在府上,老师不会有事的。”   事后邱尚才知道楼清晕过去是因为楼老夫人不肯跟他离开,他近几日本就心事重重,得知楼丞相已经伏法,又因楼老夫人的关系,大喜大悲,这才没把控住。   季长风和楼彦达成了某种协议,邱尚知道这都是因为楼清的关系,当夜季长风便进了宫,夜深才归。   邱尚坐在院子里,一抬头就是满天星海,人世就是这样复杂,明明宫中已经改朝换代,宫外却还是一如既往,好似半点没受到影响。   影响还是有的,因谣言和那夜张贴在京城四处的布告关系,梁思凡当上皇帝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大的躁动,只是多了项议论,梁大人竟是先皇私生子。   只是梁思凡做的一件事,让他受尽百姓议论,朝中文武百官恨不得将那日在殿上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梁思凡却干脆昭告天下,将当年之事说的清清楚楚,包括他的身份,其中最为难的便是史官,梁思凡先发制人,圣旨都发了,等明日天亮,已经来不及,史官想要一头撞死在未央宫上以求圣上收回圣旨都没用了。   邱尚倒是觉得没什么,梁思凡日后受人诟病的事肯定不止这一件,如今也不过是提前让百姓有个心理准备。   再说了,梁思凡和季长风此举都是为了帮梁思女和季家讨回公道,梁思凡如今有了这权力,他还会让梁思女委屈吗?   反正怎么做都是有人说的,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这点邱尚想的简单,却是最通透的。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张老将军自缢,张家暂退朝堂,楼丞相被判,楼府被抄,这一切都跟邱尚没啥关系,他只是跟着忙,跑跑腿,以此代替去找某人的心思。   张老将军的头七一过,张远道失踪,邱尚知道,陈涛一定会疯狂的寻找他,知道这点的还有楼清。   楼清对邱尚道:“你抽个空去看看尚学,他此时怕是不好过。”   “我怕他不肯见我。”当日陈涛就在朝堂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的一清二楚,当时仅是知道他是长风山寨的暗棋就已经疏远他,如今得知...光是想,邱尚都能知道陈涛是什么反应了。   楼清也苦涩一笑:“如今风声正紧,此事只能先瞒着尚学,我实在不放心他,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吧。”   道理邱尚都懂,若是将邱尚放在陈涛的位置,他想必也是一样,明明他们都是那样的亲近,结果所有的事只有自己被瞒着,任谁都不会舒坦。   可邱尚还是不敢贸贸然去找陈涛,只能盼着陈涛早些冷静,这一等就等了近十日。   陈涛的确不好过,他高高兴兴的去上朝,准备迎接顺利回朝的梁思凡,可却在朝堂上知道这么一桩惊天计谋,然后他发现,他亲近的人都对他伪装了。   只有张远道,只有他跟他一样,可后来他也不见了,原先如何辉煌的张家,现在只剩张远道的大哥苦苦支撑着,陈涛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张远道,天下百姓不知道,皇帝早已被梁思凡秘密处决,因此张远道才会失踪,他同时失去了父亲和爱人,没有谁比他更难过。   管家原本圆润的脸,这十来日皱成了苦瓜,甚是愁苦:“老爷,你就别再喝了,这些日子你把自己当成了酒坛子那样灌,身子会承受不住啊!”   陈涛不予理会,仍旧咕噜咕噜的喝。   管家道:“我知您心里难受,可也得顾着身子,您这样...您这样...有个万一可如何好?”   他见陈涛还是不听,便大胆的去抢他的酒坛,却被陈涛一手挥开:“夜深了,你不用守着,回去睡吧。”   桌上空了两个酒坛子,满屋的酒味,他却清醒得很。   心脏像是被针扎那样疼。   管家还想开口,却被一人抢先打断:“尚学...”   管家微愣,稍即一脸欣喜,苦了多日的脸终于见到救星般,他看向门口,邱尚披着烛光站着:“邱公子,总算把你盼来了,你快劝劝老爷吧。”   邱尚迟疑片刻,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他对屋子里的味道熟悉的很,却是皱皱眉,没说什么:“有我看着,你放心回去休息。”   管家哎了声,又看了眼仍默不作声的陈涛,无声的叹口气,退出了房间。   门一关,陈涛就冷声道:“不请自来?邱公子未免太自觉了些。”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邱尚将倒在桌子上的酒坛一一扶好:“老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说到楼清,他更沉默了,于此同时,心中更痛:“我一个外人,竟劳驾楼先生担心。”   邱尚道:“你何必自轻自贱,老师从未与你疏远。”   “安慰的话少说,邱尚,我现在没心情与你说这些事,看也看了,好走,不送。”   他若是强硬点,陈涛反抗不过他,可邱尚就是没舍得下手:“别喝了,我让小峤给你备了水,擦擦身子,早些休息。”   陈涛冷笑:“邱尚,不过一场同窗,你也管的太宽了些。”   邱尚抿紧了唇,甚至连手都握紧了,他应该不管不顾,将人敲晕,省得听伤人心的话,这样可以省了很多事,可他就是不愿,他知道他来会面临什么,却哪怕是千疮百孔,都想问个答案:“从十四岁到及冠,你我相识六年,这些在你眼里,是否真的只是一场同窗?还是连当日的生死与共,也全都不重要?”   “相识再久也不过是欺骗,邱尚,阳关道与独木桥,我们都不可能走到一块,转身,免得自取其辱。”   刹那间,邱尚的脸色一片苍白,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他的身子圆润了许多,面容也恢复年少的清秀,可如今,硬是给陈涛说白了。   邱尚多想此时陈涛是醉了,哪怕丝毫的不清醒,也好让他自欺欺人下去,可他的眼神邱尚熟悉,再清醒不过。   邱尚终于明白,连自欺欺人,也得有借口才行。   邱尚就杵在那,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像。   陈涛也没心情再理他,重新拿了酒坛,大口大口的灌,肚子涨了,酒劲上来,陈涛才摇晃着身子要去解手。   到底还是担心,邱尚及时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腿站久了,有些麻,可此刻都给对方占据了,全都感觉不到。   陈涛站稳身子,将人拂开,又跌跌撞撞的走。   恰好小峤让人布置洗澡水,见陈涛这样,赶紧扶住他:“少爷。”   陈涛定睛看了看,见是小峤,才沉声道:“我要解手。”   小峤见他已半醉,又看了眼身后的邱尚,挨不住陈涛督促,扶着人去了。   邱尚趁此命人将酒坛收走,打扫干净,又开了窗,吹走酒味。   等邱尚做完这一切,小峤扶着人回来了。   “少爷,我给你擦了身子再睡。”   陈涛不应,却抬手脱了衣裳,接过帕子洗脸。   邱尚一直看着他,其实应该转身就走的,他很明白,不管什么道,他们都不能走到一块,留下来是自取其辱,可看着他的身影,邱尚就觉得自己的脚被定住了,好像先前忽略的麻一股脑的全回来了。   小峤将擦洗干净的陈涛扶上床,见邱尚还在,便问道:“邱少爷,你是在这住下还是怎样?”   邱尚看向小峤:“不了,我待会便回去,你先休息,我和尚学说几句话。”   免得小峤麻烦,邱尚拒绝了。   小峤应了声,端着水走了。   邱尚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目躺着的人。   他喜欢陈涛,从十四岁到及冠,从初恋到深爱,不长不短,正好六年。   六年了,答案很清晰,可他不甘心,陈涛凭什么否定他?   六年,就算是欺骗,可那是怕他知道。   床上的人因着喝了酒,脸颊泛红,他本就长得英俊,如今散着发的模样,给那抹红一衬,竟有几丝妖媚。   像小猫扑住蝴蝶那般,邱尚给他按住了心。   这是他离陈涛最近的一刻,他知道,一旦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他和陈涛,会像他说的那样,从此东西南北,各不相干。   想到这,邱尚再忍不住,俯下身子,挨在床边,在那人耳边悄声说了句。   然后他吻下慎重的一吻。   颤抖着,四唇相贴,邱尚缓缓闭上眼,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满足,一股决然,今夜之后,他和陈涛一刀两断。   “尚学...”嘟囔的字词从缝隙里流出,带着主人最后的眷念,喊出他六年的相思,念了千万遍的人。   蜻蜓点水,水纹在心里散开,邱尚正想撤退,却被人按住后脑,霸道强势的舌闯过半开的嘴巴滑了进去。   蜻蜓失重,落在水面上,如一颗巨石投下,砸起了涟漪,久久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会比斐白多一点,应该在十章左右! 不是欢脱文,毕竟暗恋很苦!   ☆、2   耳边忽然十分嘈杂,邱尚睁开眼,看见了季有德!   季有德见他醒了,明显松了口气,稍后又抱怨道:“你怎么回事?高烧了也不说?”   原来是发烧了,难怪总觉得烫!   邱尚正想回答让他别担心,可嘴还没张开,又睡了过去!   季有德见他又晕了,更是着急:“小尚...小尚...”   旁边那月白色身影道:“瞧小尚这模样怕是病的严重,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找个大夫瞧瞧。”   邱尚又晕了过去,原先断掉的梦却衔接了!   一夜疯狂,谁也猜不到一个吻能引发这么多事,他和陈涛在床上的作为简直是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后谁也没交白旗,两败俱伤。   天刚破晓,邱尚踏着第一道晨光走入别院!   他的脚步虚浮,像是内力耗尽,随时要倒下一样!   他精疲力尽的走回房间,甚至来不及将自己清理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得很不安稳,一点声响就醒了,季长风在门外喊他!   邱尚翻了个身,却痛的□□!   季长风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又敲了下:“你可醒了?”   “醒了。”他一开口却发现嗓子都是哑的。   季长风却没在意,以为他是刚睡醒的缘故:“醒了就起来用膳,准备准备回东南县。”   里屋的邱尚愣了下,的确,大事落定,他们不会在京城久呆,而且别院里还有两位...   “好。”邱尚躺在床上,腰部以下都伴着强烈的酸楚和痛,稍微动一动就能将他蜷缩在一块,明目张胆的提醒着他在数个时辰前的疯狂!   事情朝意外发展,邱尚始料未及,可他却并不后悔,于他而言,一个吻或者一场床事,都不过是让他看清!   邱尚忍着痛将身子随意擦拭了下,换了身衣裳,去跟季长风会合!   季长风和楼清与季时雨正坐在一块用膳,邱尚来时,桌上已经给他盛了一碗白粥!   “小尚醒了?快坐下用膳。”楼清喊他!   “多谢老师。”   季时雨道:“看你精神不佳,可是没睡好?”   他破晓方回,如今刚入辰时,统共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精神如何能好?   “许是天气太过燥热,看你今日精神,能否动身?”楼清关心道。   邱尚应道:“能吃能喝,哪能不动身?”   季长风瞥了他一眼,对楼清道:“少惯他。”   饭后,季长风独独留了邱尚:“阿清说你昨夜去陈府了,他如何了?”   “损我的精神头很足,配着一坛酒,把我说的没脸见人。”   季长风是何其聪明,短短几句话,就听出了陈涛如今的现况!   只是他和陈涛一向不对付,陈涛若是心里不痛快,他也不会去安慰:“没大事就好,此次你和有德先回,护送他们二人,路上务必小心。”   那两人是要尽快送出京城的,如此也遂了邱尚的意:“明白。”   他们从别院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街道并不拥挤,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出了城,这一走,山长水远。   陈涛从荒唐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宿醉过后头疼欲裂,突然看见床上凌乱的痕迹,怃然在当场。   这一床昭然若揭的事后,头疼都显得其次!   “我只骗过你一事...”邱尚的低语此时如一巴掌,狠狠的刮在陈涛脸上,他荒唐至极,竟对邱尚...   此时陈涛也顾不得他是个‘受骗者’的身份,让小峤端了水,糊涂擦拭,匆忙的穿上衣服,要去别院。   床上的凌乱小峤也看见了,只是他从小就跟随陈涛身边,也知做小厮的本分,此时除了担忧陈涛,还小小的好奇了昨夜的人是谁!   身为陈涛的贴身小厮,自然清楚他家少爷的‘爱好’,他可不觉得一般人能入他家少爷的眼!   可要去别院...若他没理解错,这个别院应当是楼先生和邱公子住的地方,楼先生断然不可能...那就只有...对了,昨夜最后在这房里的,是邱公子!   小峤已经探查到真相,一双眼睛顿时亮了!   陈涛此时一门心思都是快点见到邱尚,自然没注意到小峤的表情,更不知他此时想法,只是开口吩咐道:“你不用随我去,把床...去扔了,换新的!”   小峤脸上弥漫着诡异的笑,恭敬的送走了陈涛。   得知陈涛来了,楼清的心情是复杂的,连对账的季长风都蹙起了两道眉!   这别院到底是季长风的,陈涛也不敢逾越,家仆认得他,遂将人领了进来,带到季长风院里。   楼清匆忙起身相迎:“尚学。”   对上楼清透着意外的眼神,陈涛莫名有些心虚:“老师。”   他这一喊,楼清欢天喜地,先前怎样的担忧都没了:“快过来坐。”   陈涛扫了桌案前的季长风一眼,视线对上,他又匆忙移开:“不必了,我...我是来找品贤,他可在?”   楼清有些可惜:“品贤早上回东南县了,你找他有何事?”   陈涛一惊,他却不知他听到这话时脸色白了:“走了?”   “嗯,你过来,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陈涛失神的走过去坐下,然而楼清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震惊!   “皇上他...他没事?”这如何不震惊,文武百官都知道梁思凡将皇帝秘密处决了!   楼清点点头:“当年之事皇上虽说是被逼,可毕竟参与其中,思凡不好光明正大的放人,只能将人藏在别院,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人送走!”   陈涛此时说不出是惊还是喜,总而言之是又惊又喜:“之言...没事就好。”   楼清见他担忧张远道,不禁为好友欣喜:“我愧对阿道,可你却是真心为他,之前的事瞒着你,是我不好,可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不想你有危险。”   他介意的事就这样被提了出来,弄得陈涛无处可躲:“我的确怨你,我们曾经...”曾经再怎样,又能干以后什么事?陈涛明白,故而无话可说。   季长风本不想搭话,可听到陈涛这暧昧不明的一句,忍不住开口道:“陈大人,阿清有自己的抉择,你与他亦师亦友,应当尊重他,何况这事不是他不想告诉你,是我不准,你莫要忘了,阿清是我的人。”   季长风对楼清的占有欲一向有目共睹,何况是在‘情敌’的面前,能打击就不会留翻身之地,楼清为他这话即羞又喜:“这事总归我也有错,还望你别再介怀。”   这两人都‘夫唱夫随’了,他还能介怀什么?   陈涛露出苦涩一笑,他无法反驳,季长风说的对,他可以介意楼清和邱尚的隐瞒,却不得不原谅,因为他没有跟季长风计较的身份。   “话说回来,你可是做了对不起小尚的事?”季长风这一句话如落地惊雷,砸在他们二人身上,两人表情各异。   楼清一脸茫然:“你这话何意?”   陈涛却是心惊,莫非季长风已经知晓...   季长风道:“我猜的,小尚今日神情不对!”能让邱尚挂怀的屈指可数,总不可能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姨,更何况,他昨夜方见过这其中一位。   神情不对...陈涛已然明白,定是自己让邱尚...   “没什么。”陈涛堪堪一笑:“只是昨夜喝多了,与他吵了两句。”   这话说的口是心非,不管在哪方面,邱尚昨夜都未曾反抗过他!   只是这一句话都成功将那夫夫二人唬住了,季长风是想起邱尚曾告诉他的,陈涛搭着一坛酒说的他没脸见人,这话定然不好,若因此辗转难眠,也像邱尚的性子!   只是夫夫二人都没想过事情会这般严重,且另一人还在路上高烧不退!   季有德这一行人又赶了半天的路才到达下一座城池,慌忙的找了客栈,请了大夫给邱尚看病,得知前因后果,季有德的脸色就没好过。   因此邱尚方醒,便遭到季有德呵斥:“你怎么回事?这等事也可以这般胡闹吗?”   邱尚表示他十分茫然。   虽说顶头老大是断袖,可他是正儿八经的喜欢女人,还有娘子,如今邱尚这般不爱惜自己,即便再怨,季有德一时也没法将那些重话完整说出:“你与他...你说你是不是傻?难受也不知吱一声?”   邱尚虽是一头雾水,可也明白一些了,这一烧总是好的,将他烧醒了!   “有德哥,我没事。”高烧一场,让他的嗓子十分干哑。   季有德被他搞得一口气噎在了胸腔里,骂也不是和颜悦色也不是,好在有人进来了,见他们二人,一站一趟的大眼瞪小眼,季有德还气鼓鼓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有德兄,你照顾小尚一日,快去歇歇,我看着就好。”   来人挂着笑,成功将这二人的僵持打破了!   “劳烦你了。”他说罢,又看了眼邱尚,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来者倒了杯温水,端到邱尚床前:“能起来吗?”   邱尚点头示意可以,慢慢地坐了起来:“多谢张大哥。”   来人正是张远道,因着楼清和陈涛的关系,这几个月,张远道和邱尚的关系不错。   张远道看他一饮而尽,接过茶杯,问道:“还要吗?”   邱尚点点头,张远道干脆提着水壶走了过来,让邱尚喝了个够。   这场刚退的高烧让邱尚脸上还残存着红,可神情是困乏无力的,因此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张远道笑道:“这高烧因何而起想必你也清楚,有德兄也是受了大夫的刺激,并非真心要骂你。”   邱尚点点头:“我知道。”他年纪最小,最得兄长疼爱,长风山寨的兄弟没有一个是不疼他的,就连梁思凡都舍不得责骂他。   “你是初次,没什么经验,也太急了些,又不知清理,这次的病,倒让你长个记性。”   和陈涛颠鸾倒凤的时候,邱尚没害羞,季有德心疼他时支支吾吾,他也没害羞,可他硬是给这‘前辈’张远道说羞了!   张远道见他脸上的红晕更甚,逗弄他的心思也重了些:“倒看不出来,尚学竟这般勇猛。”   邱尚一惊:“张大哥...”   张远道摆摆手道:“都是过来人,满腔的真心是说藏就能藏的?”   邱尚不语,他不是那块玉,陈涛自然不会怜惜,说真心不真心的,倒显得讽刺了!   可他病了,也病清醒了,什么爱什么恨,有过就算了!   如今他求了个明白,烧一场,自然就放下了!   他和陈涛,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一下好基友小鱼饼干,她有几个文不错。   ☆、3   邱尚的高烧也只让众人在路上耽搁一天,第二日便又风尘仆仆的往东南县赶,将至东城时,邱尚为避免麻烦,选择绕路而行。   张远道虽不曾去过东南县,可也知从东城过是最近的路,对邱尚的绕道感到十分奇怪。   邱尚解释道:“东城的朱重与长风山寨有些过节,此时不宜正面交锋。”   朱重这人张远道有所耳闻,而他的对象凌霖也十分熟悉。   凌霖道:“思凡曾在去年破的一宗贪污案里提到过此人。”   凌霖此时并未伪装,远离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他曾是九五至尊。   连邱尚对他的态度都不再拘谨:“本来是可以将朱重一举拿下,可他在关键时刻将证据销毁,这才让他逍遥法外。”   凌霖道:“长风山寨在里边扮演什么角色?”   若是换做以前,邱尚少不得对他堤防,如今他是闲人一个,因此邱尚也就知无不言了:“我们早就发现东城的城主和朱重有联系,朱重此人谨慎,防心重,我们一开始的打算是假意跟他合作,暗地渗入他的势力,可几个回合下来,发现成效不大,只好选择正面交界从而牵制他。”   越是谨慎的人越多疑,可朱重不同,他表面是东城朱家之主,暗地掌控多个匪窝,又与官府有交集,只是再谨慎的人都做不到水过无痕,可偏偏在最后一刻,还是让朱重发觉了。   这里边的事真要计较起来,长风山寨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两人虽没有参与,可毕竟混迹官场,能想象此间的惊心动魄,而很快,张远道也抓住了另一条线索:“思凡自为官以来,只任巡抚,可和这有关?”   这回邱尚考虑到凌霖的心情了,先是看了他一眼,才回答道:“当你发现这件事有多重好处,你会不做吗?”   巡抚最能表现什么?一个人的能力和这个人是不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既然他有能力,又为百姓带来利益,百姓自然会赞颂此人。   凌霖却对他的小心翼翼不为所动,梁思凡的能力他最清楚,也知道梁思凡在这举动下的别有用心,他是要一举成功的人,对如何成了皇帝他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但如果能让百姓觉得他成为皇帝只有好处就得让百姓提前知道并相信他,巡抚是最好的位置,所到之处,人尽皆知。   也因此凌霖从未对他有过怀疑,甚至觉得梁思凡只任巡抚是委屈了他。   张远道:“所以一旦昭告天下,此事也并不会带来太大的躁动。”   邱尚点头:“朝堂是好控制,可民心才是所向,若真是百姓不愿,思凡哥不会走这最后一步。”   所以机遇和计谋缺一不可。   二十年前,太后伙同楼丞相害死先皇以陷害仁善的南王,这是机遇。   先皇做事虽然荒唐,可功过相抵,百姓还是敬重他。   因此不管是弑父还是弑君,都是百姓之不能忍。   计谋更是要小心慎重,打响知名度的同时也笼络了民心。   至此凌霖还有何好介怀的?他曾是九五之尊,可天下也有流离失所,是梁思凡让他看到了以往被蒙蔽的,他释然一笑道:“不愧是父皇的孩子。”   邱尚道:“有老寨主和昶叔的教导,思凡哥怎会差?”   他可以和凌霖谈论这些年的精心布置,但是他绝不会认同先皇。   本能的,他甚至抵制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因此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一切都和先皇没关系。   凌霖怎会不懂,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会再因为别人的否认而皱眉了。   马蹄渐行渐远,众人行在暮光中,明明是日落西山,可他们的背脊却直成一条线。   等邱尚等人回到东南县,只比预定迟了两日,张远道看见这坐落在山林深处的长风山寨,发出了他的赞叹:“高手在民间啊。”   长风山寨并不辉煌,可对于看惯了琼楼玉宇的张远道来说,这朴实无华却充满山贼特色的寨子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季有德笑道:“寨子简陋,还望两位贵客多担待。”   季有德并非看不起长风山寨,而是想起对方的身份,人家以前住的是皇宫,赏个花还有满园风华,能是这一眼看完的长风山寨比较的?   张远道拱手道:“有德兄客气,如今只有我和阿霖,再无尚书皇帝。”   凌霖也道:“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邱尚佯装怒道:“进了这寨子就是一家人,即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我们都是粗人,最烦虚礼,你们要还是客气,我可就不愿了。”   他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却做出恶相,非但不让人害怕,反而有趣的很,使得众人哄然大笑,尽去先前弥漫出来的客气和拘谨。   进了山寨,寨中兄弟便各自回屋,只有邱尚领着张凌二人往季长风院子走去,季长风的院子最大,邱尚和梁思凡甚至平日来此做客的沃仕斐都住里边。   这两位如今再普通,也是金贵的很,请他们二人来长风山寨又不是为了折磨,自然是要从衣食住行到身心都要照顾好。   若非这两位是一对,指不定邱尚还贴心到为他们牵线呢。   这边邱尚领着人家进院,那边又圆了一圈的蛋蛋滚了过来…确切的说是跑过来。   稚嫩的童声喊道:“小尚叔叔。”   邱尚本能的伸出手抱住蛋蛋,可一把抱起来时,才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蛋蛋你又胖了啊!”   蛋蛋很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气势,数月前季长风夫夫和常昶等人都走了,山寨里只有孙姨和方琴大齐等人,这些人疼他疼到骨子里,半点委屈都不愿他受,因此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提多潇洒放肆,说来奇怪,这体质也不知从了谁,他易胖的很,如今管束他的人不在了,平时的功课有所松懈,自然得胖一圈。   蛋蛋不甘示弱,小手捏了捏邱尚也圆润了的脸,不满道:“小尚叔叔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邱尚哭笑不得:“你还咬文嚼字了。”   蛋蛋下巴一扬,一脸骄傲:“名字跟智商无关。”   “...”反正他现在是知道人小鬼大。   见这孩子有趣,张远道笑了出来:“这孩子谁家的?”   说来面容有些眼熟啊。   邱尚道:“是长风哥的。”   “...”张远道愣了:“谁?季长风?”   邱尚莫名的看向他,那眼神就像是还有第二个长风哥?   然后张远道就不淡定了:“季长风有孩子,那他夫人...阿昕他...”   云蛋蛋警惕的看着他:“爹必须有夫人,他叫楼清。”   所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为何张远道觉得这语气眼神都很熟悉?   邱尚知他所想,也抱不住胖了一圈的云蛋蛋,将人放下改牵着手道:“这其中的事待我慢慢跟你道来。”   于是邱尚一边领人进屋,一边将多年前的事一件不落的全盘托出。   听的张远道和凌霖是眉头紧蹙。   “事情便是这样,于公于私,朱重都留不得。”   凌霖道:“原来如此。”   朱重这条线已经放的够久,时刻都能收网,只待季长风从京城回来,便能报了这血海深仇。   届时无论是季正林还是小云,都能含笑九泉。   邱尚回来了,最高兴的还属孙姨,当晚便做了一桌的好菜招待他和远来的客人。   尝多了珍馐美馔,今夜吃了孙姨的手艺,张远道直赞叹人美手巧,他本就斯文有礼,又生的好看,孙姨自是被他哄得开怀大笑,若非她自知年纪可做他娘,还指不定生出怎样的美妙误会。   听孙姨说方琴怀孕了,隔日一早,邱尚就忍不住要下山去清行书院看她。   张远道对好友创办的清行书院十分有兴趣,便拉了凌霖和邱尚同行。   正值仲夏,县城外的官道两旁水稻油油,青翠欲滴,三人见了,觉得身上的暑热退了几分。   张远道忽然说道:“不知如今东南县令是谁?”   邱尚道:“我当日离京时,只知是一位县丞暂代县令一职,如今不知马知府做了何安排。”   张远道叹口气:“来日季寨主和阿昕都会回来,就是不知尚学...”他猛地顿住,看向邱尚。   可邱尚并未在意他突兀的停顿,笑了笑道:“任重而道远,京城才能充分发挥他的能力。”   邱尚这样的冷静,反倒让张远道无话可说了,感情这回事,说不得,也插不了手,纵使邱尚有满腔真心,也奈何流水无情。   只是邱尚很冷静,他撞了南墙,就回头了。   可这样的冷静,也不知是喜是悲。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蛋蛋来袭。   ☆、4   清行书院刚创办那会,尽管楼清过五关斩六将,大展风采,可也没多少人相信他真能将书教好,邱尚等人是他第一批学生,那时均是被他的文采折服,才甘愿做这不过大了自己一两岁人的学生。   因此邱尚的同窗并不多,初时只有二十来位,后来见楼清教的好,德行兼备,县民才敢将自家的孩子交给他,到了今日,学堂的人数已达四十多人。   若非楼清精力有限,定是不止这个数的。   “即是如此,为何阿昕不请多几位先生?”张远道听出了问题所在,因此问的是原因,而非提意见。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县城大门,人流渐多,三人也不急着赶路,便牵马而行,邱尚就与他们二人说起楼清初来此地之事。   邱尚答道:“东南县除却清行书院之外,还有四大书院,当时老师击败这四位院长,才能将书院建立,后来老师觉得当日之事他做的太过,便承诺清行书院只他一位先生,做能力之内的事。”   凌霖道出真相:“风头太盛。”   张远道倒不那样觉得:“阿昕与我师承同门,他的能力我自是知晓,这四大院长败于阿昕,应当感叹后继有人才是。”   邱尚笑道:“有人把面子当生命,端得起来放不下,并非人人都有勇气笑。”   笑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笑一声后生可畏,笑一声我输了。   凌霖道:“看来当时楼昕的处境并不好。”   邱尚道:“自是百般坚难。”   张远道道:“那今时清行书院情况如何?”   邱尚看着他笑了笑:“到了便知。”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走,用不了多久便走过街道到了清行书院门前。   此时书院大门紧闭,只能寥寥听见读书声。   邱尚将马儿栅在一旁,兀自推开门进去。   门一开,读书声更近。   邱尚回头对他二人道:“承轩正在授课,不便打扰,我们先去见小琴。”   凌张二人点点头,表示无意见。   自从怀孕后,方琴老实了许多,绝大多数坐不住的时候她今时都能捧着诗经看。   邱尚找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方琴只知他近日就会回来,却不知这么快就到了,两人一站一坐对了好一会的视线,才发觉自己白痴的很。   “什么情况?”诗经取代武功秘籍成功上位啊?   方琴不满的拿书敲了敲他:“一回来就损我,季长风果然教的好啊!”   没用力,根本不疼,反而有好友许久未见的亲昵:“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凌霖凌公子,这位张远道张公子,是老师的好友,此番来东南县游玩。”   方琴是谁?曾经的绝顶山寨寨夫人,季长风的青梅竹马,对于京城的那点事她能不知道?听了邱尚的介绍,也心领神会的一笑:“两位公子安好。”   凌霖与张远道都向她揖礼。   待他们一坐下,方琴微笑道:”两位一路跋涉难免辛苦,今夜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为你们摆下接风宴洗尘。”   张远道揖礼道:“夫人无须客气,让您为我们劳烦,实在过意不去。”   邱尚装模作样的打断方琴:“再好的接风宴都比不上我娘的一桌菜,你还是省省吧,他们二人可爱我娘做的饭了。”   方琴笑道:“有孙姨招待我自是放心。”   邱尚很为他娘自豪,眼神亮了好一阵:“娘说你怀孕了,害喜可严重?”   方琴的肚子三个月了,已经有些显,明眼就能看出来:“害喜倒不曾有,就是口味重了些,偏爱酸。”   邱尚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笑眯眯道:“酸儿辣女,正好生个儿子,来日嫁给蛋蛋。”   方琴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当谁都跟你们一样,以断袖自豪啊。”   “我们?”邱尚本能的看向旁边坐着的另两位。   他以为方琴已经慧眼如炬看出了那两位的关系,谁知方琴却道:“阿匪此时正在何府提亲。”   邱尚的心本能的一跳:“何府?”   方琴幽幽的看着他:“物以类聚啊,楼先生名下出了三个断袖。”   “...”楼先生很无辜。“你说的是...非白?”   方琴很不雅的白了他一眼:“何家有第二个何远吗?”   邱尚的心重重的一咯噔,不舒服极了:“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琴叹了声:“一个有趣的灵魂碰上了好看的面孔,噼啪,干柴烈火了。”   邱尚眉眼暗抽:“十分精辟的形容。”难怪他听不懂。   方琴很为他的智商折服...   张远道却忍不住道:“看来这两人很是有趣。”   “你说的绝对不是阿匪那个闷骚男。”   张远道仍笑眯眯地:“那就是这位何公子了。”   方琴点头赞同:“他很是可爱。”   邱尚回想了半天都无法将可爱和何远拼凑在一块,只好下结论:“我们认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何远。”   方琴:“...”   张远道:“...”   凌霖:“...”   才短短一会,方琴就被他二度噎的没好气:“你呢?听闻你是跟着心上人入京,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知道的真多啊。”邱尚感叹。   邱尚爱慕陈涛这事在两个山寨间真不是秘密,主要是关系太好,刚开始那阵子,邱尚得知自己竟喜欢男子,一度精神崩溃,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病,那时正巧方琴和沃仕匪在长风山寨做客,有幸目睹他的‘苦苦挣扎’。   邱尚一开始惶恐至极,季长风瞧着他不对劲,好在邱尚对他尊敬有加,不曾隐瞒,说到底,他敢放心喜欢,还是季长风一言肯定的。   季长风不怕他受人诟病,却怕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平添难受,可到底是一语成谶,陈涛喜欢男子,可爱的不是他。   “瞧你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   邱尚的表情很平静,没表现出什么,可瞒不过方琴的瞎蒙。   邱尚只是笑了笑,又伸手摸她的肚子,衣服的料感很好,十分软滑:“你若是不介意我老牛吃嫩草,不如把你的孩儿介绍给我?”   “我很介意。”方琴握住他的手:“为了我孩儿的幸福着想,我决定趁早把你嫁出去。”   尽管邱尚语气平平,可方琴还是听出了他表象下的伤心,若是能移情别恋,邱尚不会到今日才收心,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放下。   是不得不,而不是真的看开放下,方琴太了解他了,邱尚对感情的死心眼不下季长风,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他也一定是伤到体无完肤。   邱尚眉宇一展,笑道:“有介绍?”   于是方琴就从前绝顶山寨夫人到准娘亲最后成了红娘。   张远道和凌霖就光明正大的听了他们全程的对话,张远道觉得他的好友现下十分危险,有一种好友妻快被拐跑了的感觉。   于是他假借不打扰邱尚和方琴二人聊天,拉着凌霖在书院四处乱逛之际,对凌霖道:“阿霖,我得写封信给尚学。”   凌霖懂他:“因为小尚?”   张远道点点头:“先不论尚学心中念得是谁,可他必须得给小尚一个交代。”   若是不喜欢,又为何要了别人的清白?张远道知陈涛并非是喜怒无常的人。   凌霖亲了亲爱人的唇角:“好。”   凌霖并没有告诉他,除非陈涛幡然醒悟,不然没有这个交代对邱尚还好一些。   只是谁都要求个明白,一封信,一个答案。   等张远道回到长风山寨,他便悄悄找到季有德,询问信使的事。   “你是要寄信给先生?”季有德问。   张远道道:“也不全然,还有一封是给户部侍郎陈涛。”   听闻陈涛这名字季有德的脸色变了变,显然他并没有忘记那日的事。   季有德沉声道:“你若是想报个平安,可托先生代为转达。”他实在不想跟这个伤害邱尚的人有任何联系。   张远道连忙揖礼:“是有些重要的事,还望有德兄不吝告知。”   这张远道和陈涛是什么交情季有德也知道一些,当下听闻他此言,也不禁蹙起了眉,看起来甚是纠结...“好吧,你速速将信写好,长风山寨有专门传信的信鸽,不出几日便到。”   张远道连忙道谢,他先是给楼清写了一封报平安和问候的信,说的大多都是他在长风山寨很开心不用担心他之类,给陈涛的信就慎重多了,一是不能让陈涛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和邱尚的关系,又不能突兀的告知他方琴要给邱尚找对象,因此写给陈涛的信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   陈涛这十来日的精神也很不好,他在邱尚回东南县后不久接到了何远的信,虽然早知道季粱沃三人的关系,可看到何远信中描述,还是为之惊心。   十分担心何远,沃仕匪他并不熟悉,若不是良善之辈,何远得到这些消息定是付出了代价,直到何童神情古怪的说了句他很好陈涛才放下心来。   当即便回信给何远,又在末尾,鬼使神差地提到了邱尚,还说自己不久就会回东南县,原本回去这念头是在想起邱尚的时候冒出来的,可在十多日后接到张远道的信时,他就坚定了。   他近日想邱尚的次数多了起来,一开始是翻来覆去想那一夜,后来是和邱尚认识的这些年,想得越多,他越是惊心,邱尚对他的态度早就改变了,只是掩饰的太好,竟无一人发觉,难怪邱尚会说他骗他的只有这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某人的媳妇要被拐跑了!   ☆、5   陈涛梦到了黄梁山,梦到了他和邱尚被困一隅,生死不定。   也不知是梦境太过清晰,还是当时心神慌张,那时没发觉的现在都摆在了眼前。   他和邱尚并非同在东南县出发,而是在一座客栈遇见,那时他们二人嫌隙还未曾化解,见到他陈涛自是避让,若非小峤太没眼力见,一心都是他乡遇友人的欢喜上前搭话,陈涛也不会和他同路。   这一走就一路到京城,经过黄梁山的生死与共到京城邱尚的不告而别,陈涛的心境是有变化的,他知道邱尚此人很是可靠,被困黄梁山的那几日,若非邱尚保护,他不知得受多少苦。   其实以邱尚的武功要突出重围并不难,他若是念旧情,自会去官府报信,可当时邱尚是掩护小峤走了,陈涛自是没有这样的自觉想那是为了他,还当邱尚是担心那一家四口,怕那姑娘惨遭侮辱。   陈涛血气方刚,自是看不得黄梁山那帮土匪持强凌弱,污人清白,遇上这事他想的不是转身离开,而是想着如何将其一网打尽。   黄梁山上的日子自是不好过,那土匪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以为是哪家贵公子,便想着勒索些银钱,要他二人配合,快快报了家中地址,让他们拿钱换人,陈涛也不敢贸然将自己的身份抖出,全是怕适得其反,自己有事还无所谓,别连累了邱尚和那一家四口。   可他也不能真将老家报出来,眼见土匪要为难他,是邱尚化解了他的危机,三言两语将土匪糊弄了过去。   陈涛听出他报的地方离黄梁山有两日的路程,问他目的,邱尚只是朝他狡黠一笑。   因着他们两人‘金主’的身份,土匪没太过为难,但短了衣食是正常,加之陈涛忧心那一家四口,精神日渐萎靡,神采渐失,反观邱尚老神在在,那时他还未恢复圆润,依旧颧骨突出,可说不出来的潇洒。   邱尚朝他承诺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将那一家四口救出他才放下心来,也不知怎么,当时就信了。   按时日来算,那日正是报信人回来的日子,可就在当夜,黄梁山便被人剿了。   带队的人正是清河,跟着他的是小峤,人都是官府的,那时陈涛并未多想,以为清河正好在附近官府,小峤误打误撞。   邱尚杀了土匪头子,救下了那一家四口,待官府将此案一审,才知土匪头子身上背了不知多少条人命。   陈涛对他的嫌隙好像经此一事不复存在,上京的后半程,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又好似回到十四岁的那年,正是意气风发。   陈涛揉了揉眉心,不明自己为何打个盹都能想起这些事。   “笃笃...”叩门声轻响,拉回了陈涛飘忽的神思。   “进来。”   小峤推门而入:“少爷,别院送来一封信。”   陈涛朝他招招手,小峤走了过去,将信递给他。   陈涛接过,可视线刚对上封面上的字,他先前剩余的一魂两魄噔的一下全窜回了身体。   那字他熟悉,可谓是念想多日,是张远道给他的信。   信的开头朝他问好,然后是告知他的现况,本是一封平淡无奇的信,却因他后来提到的人变得不正常。   张远道说邱尚带他领悟了长风山寨的风光,还去了清行书院,见到了方琴,得知沃仕匪在何府提亲,他感叹现在世道是否都是男子爱男子云云...   张远道本就是个断袖,有此一言也不奇怪,虽然陈涛也好奇好友为何与沃仕匪扯上了关系还谈婚论嫁了,可张远道接下来的那话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张远道还写到:“方姑娘有了身孕,小尚对她开玩笑,说要娶她孩儿,我瞧着啊,小尚是生了成家的心思,方姑娘也看出来了,要帮小尚介绍,你与小尚年少相识,感情自是不在话下,若是哪日小尚成亲,可别忘了回来喝喜酒...”   这封信怎么看都是一个初到他乡,对一切人事都十分感兴趣,邱尚护送他回东南县,一路相伴,朝夕相对的,肯定会对邱尚好感多多,对他的私事上心一些也正常,因此陈涛并没有看出好友是在提醒他,你再不回来媳妇就没了这个隐晦的意思。   邱尚是否真要成亲这话不好说,但是张远道说的也是真的,定是那夜他伤邱尚太深,邱尚不愿再喜欢他,若邱尚是真的要成亲,不愿再与他有牵扯,那陈涛也是要恭喜他。   可...他心底萌生的不愿竟是那样强烈...   想到邱尚真与他人拜堂成亲,陈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少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差。”小峤端详着他的神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吓了他一跳。   陈涛被他这样一喊,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手心一片冰凉,他慢慢将信折好:“无事。”   “别院送来的信,可是邱公子的?”小峤斟酌着问道。   自从知道他家少爷和邱公子一度春宵之后,小峤对本就喜爱的邱尚更是亲切了,可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没见过邱尚,后来才得知他回了东南县,还因此闷了好几日。   陈涛小幅度摇了摇头:“不是他的。”   小峤啊了一声,一脸的失落:“算日子邱公子已经回到了东南县,他与你这般亲近,回去了定会给你写信,可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涛被小峤这一句话搞得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以邱尚往日的表现来看,此时不给他寄信还真是出乎寻常,难道他真的要断掉一切的联系吗?   陈涛坐不住了,他给何远的信里说他会回去,只是想告个假回去跟邱尚解释,别让两人继续误会。   可在张远道这封信下小峤又来了一句,陈涛才认识到自己不是想要跟他解释,而是想要见他。   陈涛连忙将信塞入信封:“准备轿子,我要进宫。”   皇宫还是那样,好似一个月前的事,只是它漫漫生活中的一瞬。   陈涛被清河领入御书房的时候,梁思凡正在翻看奏折,御书房的龙诞香漫了一室,轻拂着鼻翼,陈涛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微臣叩见皇上。”陈涛拱手揖礼。   梁思凡穿着龙袍,眉眼轻抬,没了红衣的妖冶,却多了几分凌人的霸气:“你从未如此失礼,有何事寻朕?”   陈涛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梁思凡放下奏折,摆了摆手:“说吧。”   他的语气平淡的还跟做巡抚那时一样,恍若从未有过不同,可陈涛知道,他们从前就不算亲近的关系如今已是一个天一个地,梁思凡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已经是殊荣。   陈涛略作斟酌,方道:“臣是来向皇上告假的。”   梁思凡端详他片刻后道:“是何事如此重要,竟让你越过司徒,直接找上朕。”   这便是陈涛的失礼,他只是户部侍郎,不管是何事都应该先去找尚书司徒毅。   陈涛道:“臣想回东南县一趟。”   梁思凡道:“朕记得你上任才四个月。”   “是,臣要找回一个人。”   “看你模样,这人好似很重要。”   “很重要。”   一向老成持重的人今时却露出几分羞赧,不禁让梁思凡来了兴趣:“可是喜欢之人?”   陈涛抿唇不语。   梁思凡打趣道:“今时御书房只有我与你两个人,我那点兴趣你也知晓,你的我也明白,我记得...你对我那大嫂...”   梁思凡没再用朕是在表明,此时他们不是君与臣。   陈涛明知不对,却被他一句话激到了:“并非是老师。”   梁思凡笑了笑:“我那大哥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你可得...”   陈涛打断他:“不敢亵渎老师。”   梁思凡笑的更是阴险:“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陈涛再怎么想辩解也得顾虑着梁思凡的身份,此时也只能白给他打趣了。   梁思凡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有这本事,竟把陈大人虏获了。”   其实陈涛知道,瞒着梁思凡没有什么必要,倘若他和邱尚能成,往日也是要被他知晓的,若是不能,他回去后的所作所为也瞒不过梁思凡,想通了陈涛也不再矜持:“我把品贤弄丢了,得把他找回来。”   梁思凡是真的愣了,他想过别人,唯独没想过暗恋了陈涛六年的邱尚,此时心中窜出一股奇异情绪:“看来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我不够情义了。”   那是陈涛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逆不道的事,他默了默,沉重的一点头:“是的。”   梁思凡哈哈大笑:“朕看此时东南县令这个官比较适合你,回去做着吧,等哪日朕高兴了再把你调回来。”   陈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金口一言,他又能回去狐假虎威了!   这一个多月来,梁思凡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御书房,别提掌灯后还能出宫,只是他今日心情好,也只携了清河一人回了别院。   他这忽然造访着实把楼清吓了一跳,虽说这位是他的小叔子,可也是九五之尊,有个万一咋好?   与楼清的紧张不同,季长风淡定得很,在他心里,梁思凡这是回家了。   梁思凡眉眼带笑,开口便对季长风道:“你猜猜今日谁来找我了。”   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一句,饶是季长风脑子灵活也跟不上他的思绪:“谁?”   “陈涛。”梁思凡撩袍坐下:“他跟我告假,要回东南县。”   “为谁?”季长风这样问就是知道答案不会是张远道。   果然,梁思凡凤眼轻挑,语如惊雷:“小尚。”   季长风和楼清都愣了,对视一眼,一个是不明所以,一个是不可思议。   梁思凡嘴皮子一砸,就把自己的臣子卖的一干二净:“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那话说的酸溜溜的,听得我直害臊。”   能让梁思凡害臊的话一定很劲爆,季长风心有所感:“怎么说?”   “他说‘我把品贤弄丢了,得把他找回来’,啧啧啧,不愧是状元郎,果然说的一嘴好情话。”   别管他害没害臊,反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清河睫毛微垂,耳朵溢出些粉红来。   季长风倍感奇怪:“这小子开的是哪门子窍。”   楼清轻声说道:“怎能这么说。”   季长风看着他的夫人:“因为这傻小子以前爱慕的是你。”   这直白的话当真把楼清给吓着了,季长风说这话也不是吃醋,因为知道没再瞒着楼清的必要,楼清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他放心也有自信。   楼清的脸色都白了:“我和尚学...”   季长风却及时握住他的手:“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知道还吓他真够坏的,楼清心想。   梁思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夫夫,问出他今夜来此的目的:“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季长风道:“快了,我已经将京城产业的盈利都盘算出来,你看看何时有空,让司徒毅填到国库去。”   梁思凡终于收起所有的不正经,看着他的大哥:“哥...”   季长风抬手打住他:“江山是天下百姓的,你得守住了,边关要钱,这些年国库没少拿钱出去,哥都知道,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你和清河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哥能帮的不多,你就收着。”   只有抗住了外敌,国家才能安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凌王爷也知道,所以他守着边关,这是他们作为皇家唯一能回报百姓的。   梁思凡深爱清河,以他的性子不会再娶妻,到时清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如今能铺平一些是一些。   梁思凡看向清河,后者回以他眼神:“他拿命护着我,我除了给他一颗真心和这一生就没其他好的了,守住了,才不会愧对他。”   说罢,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你们评论的日子真难过。 呆子终于开窍要回去追妻了,下章应该能见面。   ☆、6   京城发生了什么邱尚自然不知晓,也不知道陈涛正将手头的事交出去要回来寻他。   他近日忙得很,东南县在每年的十月份会有一场比武,参与方只限东南县的书院,往年都是四大学院互争互夺,今年不同了,清行书院开设了骑射,有参加的资格,原本此事要等楼清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可报名已经开始,若要告知楼清一声,等信回来,报名已经结束,邱尚便自作主张的和纪承轩商量了。   纪承轩只是来代课一段时日,对此并无意见,全凭邱尚折腾,邱尚会问他,也是尊重而已。   他回来后便让一切恢复如常,将季大齐换回了长风山寨,学生见他回来很是欢喜,围着他问了好多的事,问他这段时日去哪了,又问过得怎样,也问了楼清何时回来,说是想他了。   邱尚只以一句‘去做荒唐事了’便把这帮小子打发了,大家都是师承楼清,年纪又相仿,邱尚说起来是个武夫子,但更像是他们的大哥,那帮小子可爱黏着他。   年少时的梦想无非两个,一是功成名就,娶一娇妻,造一段佳话,二是仗剑江湖,寻一佳人,浪迹天涯。   邱尚年纪轻轻却武功高深,长得又俊俏,先前大家没发觉,他有很多怪闻趣事,平日不上课了就给他们讲这些江湖轶事,当下年轻人的脑子里便是白马和意气风发,更是热血沸腾了。   上了一段时日课,已是六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邱尚一身裋褐坐在屋里,撩起了袖子裤腿,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   方琴有了身孕,热天自是不好受,纪承轩关心她,托沃仕匪寻人运了冰块,平时总能用着。   一碗冰镇酸梅汤和扇在身上的冰块冷气都没能将邱尚的热暑消下,他抱怨道:“干脆下午的课不在练功房上了,带他们出去游水。”   哦,除了方琴还有一位成功被沃仕匪追求到现在也赖在书院的何远,鉴于先前他和邱尚的见面,发生了一些颠倒性的对话,何远此时对他的心情微妙极了:“然后我在下游捞?”   邱尚看向何远,想起他们那日的见面,其实何远能和沃仕匪在一起,邱尚是高兴地,只是他很介意自己被何远单纯的表象骗了六年,只好用一句话报复他。   邱尚说:“说我们物以类聚还是有点理,陈大人好男色,我爱异装,而你人格分裂,太有意思了。”   当时何远是一脸菜色,因为这王八蛋的挑衅还真没法反驳。   邱尚道:“回你的绝顶山寨做压寨夫人去。”   邱尚哼道:“我们那是自由恋爱。”   邱尚冷笑道:“祝你们早生贵子。”   “你这是在嫉妒我和阿匪成双成对。”   邱尚冷着脸反驳回去:“被压愉快。”   何远被说红了脸:“你你你...”   方琴忍无可忍的吼道:“闭嘴,你们这两个死断袖。”   先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焉了,只能怒目相对。   方琴骂道:“能吵点有营养的吗?啊,不知道我怀孕啊,怎么,想要耳濡目染,断袖从小抓起?”   两位断袖奄奄一息:“我错了。”应该后天教育。   方琴这才脸色好了些,指着他们二人道:“过来,给我捶捶腿揉揉肩。”   两位断袖小弟连滚带爬的过去服侍。   李秀郎和郝俊得知好消息前来找邱尚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们尊敬的师兄正被现任先生的夫人奴隶着,看样子是一脸欢快,似乎被奴隶的很开心。   视线相对,全都愣了。   还是方琴先反应过来,她呵呵一笑:“那啥,你两位师兄是体贴我怀孕不易。”   何远咳了声,默默地收回手,邱尚抖了抖袖子,装作一本正经道:“你们两个急急忙忙的,发生何事了?”   他们二人怎么都没想过里面会是这光景,也不是觉得于理不合,只是感情好的太让人诧异了!   李秀郎收回飘荡的心思,揖礼道:“邱师兄,我和郝俊刚刚看到告示,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开始报名了。”   比武大会这词还让邱尚愣了神,他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事。   “你们想要参加?”看他们二人的表情,定是有这心思,不难猜。   郝俊点了点头:“前几年因为书院并未设下骑射,因此书院从不参与,可今年我们有这资格,我们想试试。”   邱尚蹙眉道:“可我们开设的时间并不长,你们的实力不如其他书院。”   并非是邱尚看扁自家学生,而是四大书院在东南县的历史太久,这比武大会也不是第一年举办,迄今为止,已有十来年,清行书院连后起之秀都论不上,遑论其它?   李秀郎道:“不问输赢,只想上场一比。”   邱尚和他们不一样,他虽是个夫子,可骨子里有好斗的天性,要比就一定要赢,而他也知道自己学生的实力,若真是上场,赢的机会不大。   他正想开口,何远却打断他:“品贤,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邱尚看向他,何远神色正经的解释道:“距离十月份的比试还有四个月,师弟们的底子也不差,只要加以特训,保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而且...清行书院并非只有今年。”   何远的意思很明白,清行书院是要长久走下去的,这第一年是输是赢并不重要,而是让四大书院知道,清行书院已经能站出去,有与他们一比高下的资本,这一场,只是为以后做铺垫。   见有何远做说客,李秀郎抓住机会又说了一句:“何师兄言之有理,我们不一定会赢,但是一定不会输的太差。”   邱尚叹口气,道:“我自是相信你们,只是少年心性,越挫越勇最好...”   邱尚望了他们二人一眼,未完之意不言而喻。   李秀郎和郝俊对视一眼,郝俊道:“师兄,我知道换了是你,你一定是第一个报名,可我们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不能只让我们仰慕而不让我们追随你。”   邱尚被他一句话说的无法反驳,仿佛是气急反笑了出来:“你小子...”   李秀郎和郝俊见他这样便知他是同意了,当即又是揖礼:“多谢师兄成全。”   邱尚摆摆手:“清行书院也确实沉寂太久,我们不能为老师做些什么,只靠你们这帮小子了,别论输赢,这口气我们得争。”   人活一世,为名为财,更为气。   李秀郎和郝俊二人当即眉开眼笑,欢喜之情露于表面。   李秀郎想起另一事,对邱尚道:“还有一事,今年的比武大会添加了一项,今后不止学生,连夫子也要参加。”   邱尚激动地站起身:“当真?”   李秀郎郑重点头。   邱尚笑道:“我这就去找承轩商量。”   等他兴冲冲走了,方琴才问何远:“他作甚这么激动?”   何远眯着眼道:“估计是觉得那些夫子不堪一击。”   方琴疑道:“小尚的武功我是信得过,只是打赢了那些夫子又如何?”   何远道:“他是想替老师出气呢,老师要建清行书院时,没少被挤兑,总而言之吧,品贤是要把老师受的委屈讨回来。”   方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若是有扯淡大会,你也能拔得头筹。”   何远感叹:“知己啊。”   所以这个风头,只能给邱尚出了,真不甘心,明明大家都想为楼清做些什么。   要搞定纪承轩和报名都不是难事,那边纪承轩才点头,这边邱尚就去报名了,主办方是德安书院,听见邱尚自报门号时还愣了愣,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可邱尚不卑不亢,反而让那人觉得自己太过失礼。   怎样在近期内提升他们的能力这问题很关键。   张远道道:“你决定好上场的人选了?”   邱尚点点头,把名册递给了他。   张远道扫了眼,他只对李秀郎冯满和小胖子郝俊几人有印象:“李兴业郝俊负责平射?”   邱尚道:“胖归胖,可他靠谱”   张远道将名册还给他:“学生我不如你熟悉,但平射你不一定如我,这二人交给我负责,你尽管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的心就安了一半,关于骑射,秀郎和冯满合适,至于射弩,马航等人不错。”邱尚的手指在名册上点了点。   张远道瞥了眼,点点头:“谁攻擂台?”   东南县的比武大会闻名已久,虽不及武举那般盛大隆重,可也很煞有其事。   比武大会是几个书院打着互相学习的互相比较,比的自然是课堂上学的,平射,步射,射弩,投壶,攻擂。   邱尚合上名册,道:“目前还没有人选,总之我是要上的。”   张远道笑了笑:“还未曾见过你大展身手。”   邱尚眨了眨眼:“敬请期待。”   要问谁攻擂,自然是季大齐的意见最合适,好歹也在他手下受教数月,多少斤两还是明白。   季大齐一边喂马一边道:“非赵延和钱辰不可,你应该看出来了,这二子有武功底子,最不怕被打的满地找牙。“   邱尚没好气道:“季哥哥你存心气我啊!”   季大齐笑道:“季哥哥最疼你了。”   邱尚是他看着长大的,哥哥没少叫,去年两人还合伙骗楼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定见面。   ☆、7   等楼清和季长风从京城回来,这边的特训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且颇有成效。   除却怀了身孕的方琴,那几位老大几乎每人都参与了。   张远道看起来斯文儒雅,手段却是挟雷裹电,郝俊给他训了一个多月,身上的那层膘化作身高拔拔的长,结果真的不能再美秒。   凌霖生于皇宫长于皇宫,奇妙的是李秀郎和冯满竟然接住了他强大的气场,还处的十分好。   一共五组人,都给这几位分匀了,等楼清回来时,只剩下不明所以。   那时已是八月,酷暑消退,初秋露了头,终于让人有了精神。   季长风和楼清下马车时,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擂台上打斗,你来我往甚是激烈,看的楼清一愣一愣的。   “品贤小心。”他以为邱尚与人斗殴,慌忙跑了过去。   听到楼清的声音,邱尚一手抓住朝他胸口飞来的拳头,一手隔住另一人快要击中面门的手肘。   “老师。”却是三个人回答楼清。   楼清这才看清,另外两人也是自己的学生,赵延和钱辰。   楼清一头雾水:“你们这是...”   这时季长风也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着,抬起头看擂台上的三人。   两人攻一人,钱辰和赵延也没讨到半点便宜,邱尚也只是出了一头汗。   三人身上都穿着褐色裋褐,正是意气,硬给他们穿出了一身风发。   “是这样的...”邱尚赶紧将他们参加了比武大会的事简述一遍给楼清听。   楼清听完后点点头,带着歉意的对他们三人笑了一笑:“抱歉,是我在京城拖太久了,差点误了你们的事。”   赵延钱辰连忙说没有。   邱尚道:“我们还怕老师会不同意。”   楼清道:“以往只有我一人,如今有你们共进退,我如何会不同意?只是你们刚刚的比试太认真,我竟以为你们是真的...”他说完又笑了笑。   楼清眉眼精致,一身青衫,气质沉静,这一笑直让三人觉得时光倒流。   季长风插话道:“这么说其他人也在山上?”   邱尚道:“张大哥和凌大哥带着他们几人进山了,说是要换种方式。”   季长风点点头:“你们慢慢练,想换对手山寨多得是。”   赵延和钱辰干笑着道谢。   季长风对楼清道:“你也累了,先回去睡会。”   “我想蛋蛋他们了,先见他们再说。”   学生要练武,自是不好妨碍,熟知另外三人的心思也一样,先生想念儿子,肯定不好打扰,于是双方在没有言语的情况下达成了互不妨碍的共识。   等桂花正香,陈涛才缓缓归来。   天将暮色,回去县城还要一个时辰,那时城门早已关闭,为此小峤又急了一回:“少爷,这赶赶赶,还是避不了露宿山头。”   陈涛在另一马上,背影压着最后一道黄金线:“此地离长风山寨不远,我们去那吧。”   小峤犹豫道:“这合适吗?”   今日可是中秋节。   陈涛扯了扯马缰,挥动缰绳,最后一道声音落在小峤耳内:“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若是不想去,在山脚下等着我便是。”   小峤嚎道:“少爷啊!”   今夜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县城里摩肩接踵,花灯映星空,丝竹声穿透高耸楼阁,一派其乐融融。   长风山寨也很是热闹,橙红的烛光吊在木制寨门上,照亮一地的风尘仆仆。   马啸声忽响,夜风一吹,寨门前的木架上那一串串的灯笼不停的摆,陈涛就在旁边,遥望着寨门:“东南县陈涛,求见季长风寨主。”   守门的兄弟诧异了一脸,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陈大人?”   听见声音,陈涛跳下了马:“正是,烦请小哥行个方便,把门开了。”   小峤心底直忐忑,生怕长风山寨的人觉得他们不合时宜,将他们拒之门外,可寨门开了,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寨主正在院内,我领大人进去。”   中秋是个大节,每年长风山寨的人都会聚在一块,此回已经多了沃仕匪夫夫和凌霖夫夫,如今来个主仆陈涛,兄弟们也不见怪了。   把人领到了别院,略一揖礼,就干自己的去了。   陈涛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他现在已经想象了邱尚一百零八种见到他会有的表情。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很想看看。   可邱尚不在,除了他,人都齐了,也都愣了,稍后反应最大的便是何远和楼清。   邱尚去拿酒了,好节配好酒,这是前几年酿的桂花酒,好似就为这么个团圆夜似的,酒味香的能把人呛晕。   邱尚提了两大坛,从门口进来时是低着头的:“这酒味太浓了,酒窖都是这个味,快把我...”   屋里鸦雀无声,邱尚这才觉得不对,抬起头来,他手中的酒坛差点碎碎平安。   陈涛...   何远自从遇上沃仕匪后,他已经被另一个人格主宰,脑子不够用是常有的事,这回邱尚来了,跑过来朝人一勾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他对象:“尚学回来了,惊喜吧。”   邱尚顷刻间便把突兀见到对方的不自在掩下,朝何远笑道:“有惊没喜。”   何远呀呀道:“虽说以往你两见面就掐,可也不至于这般冷淡吧。”   邱尚用肩膀顶了下他:“还喝不喝酒了。”又朝沃仕匪道:“赶紧拉回去少丢人。”   沃仕匪一个眼神望了过来,何远就怂了,只好对邱尚哼道:“活该你单身。”   邱尚朝陈涛旁边的空位走去,那本来就是他坐的,又因屋子里个个都是成双成对,只他身边有空位,想是陈涛不知,随意坐的。   陈涛失落过后却是心脏狂跳,邱尚不过是在他身边坐下,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邱尚旁边是楼清,楼清在季长风的‘解释’下已经知道了邱尚对陈涛的那些心意,当下见他二人好似有条无形的线隔着,便对邱尚道:“尚学跟皇上请了调任令,要回东南县,这也刚到。”   邱尚在外边已经将封口的泥封处理了,只用酒塞封着,扯开后便是一股浓郁的香味沁出,他把酒坛递给楼清:“老师传过去。”   楼清只好接过传给季长风,季长风给倒到酒壶里。   邱尚脸色平淡的去拔另一个酒塞:“差了点时候,不然能进城。”   陈涛默了好久才知道邱尚是在跟他说话,当即是又惊又喜:“路上耽搁了会。”   邱尚点点头,给他倒了一小杯酒:“那就是没吃东西了,可要用膳?”   话是跟他说了,可这平淡的模样,真没有以前那亲切了,陈涛心思敏感,知道邱尚这是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跟他冷淡,不然大家都会起疑,但是失落过后陈涛又精神了,这样他反而多了重机会。   陈涛道:“没事,吃点月饼便可。”   邱尚好像做任务似的,得到陈涛的答案就不再理他了。   张远道道:“你此次回来,应是不走了吧?”   陈涛道:“京城始终不适合我。”   何远在那头道:“回来了正好,省的到时我成亲你来不了。”   陈涛这才想起好友已经给人盖章了,看了眼他身边的男人,去年那公堂上的寥寥几句以及当时的音容和眼前这人完美贴合,还是一样的凌厉。   “沃寨主,想不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情景。”   沃仕匪看向他:“的确出乎意料。”   何远深怕自家男人为了他先前的糊涂事跟好友计较,忙用手拉住男人,朝他笑:“我们成亲尚学会送大礼。”   “...”于是英明神武的沃寨主被傻傻的何远给他根本不在乎的贺礼唬住了。   季长风道:“你们成亲的日子估计得往后推推,我和阿匪要去东城。”   除了陈涛,大家都明白他们去东城的目的,凌霖道:“可是要收网了?”   季长风嗯了声:“把事情都办了,你们谁要成亲谁要生娃,都大把时间。”   季寨主果然霸气!   何远毛遂自荐:“我要去。”   沃仕匪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别捣乱。”   何远嘤嘤嘤的:“可是人家舍不得你。”   除了沃仕匪,其他人的眉角都不自在的抽了抽:“你我都走了,谁守着家?”   一句话就让何远老实了,因为家这个词实在太美好。   张远道举杯:“看来这酒正好,把庆功宴也一块喝了。”   大家便笑着举杯,随之共饮。   邱尚笑道:“我觉得是好事成三,十月初六的比武大会,我们定能旗开得胜。”   众人又是欢笑。   唯陈涛还不明就里:“学院参加了比武大会?”   他到底是东南县的人,每年会定期举办的活动他都知晓。   邱尚道:“也该我们出场了。”   邱尚说这话时,双眸闪过一道光,很亮,陈涛看见了,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他发觉他从不了解邱尚,此时的邱尚对他来说,是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   人有千面,迷惑众生,许是对邱尚的心思不一样了,陈涛对这样的邱尚很好奇,想要看他的每一面。   借着这兴头,众人高谈阔论,酒过三巡反而越饮越兴,直到月渐西移,众人才意兴阑珊。   楼清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道:“糟了,光顾着喝酒,竟忘了给尚学安排房间。”   此时的楼清已经有些不胜酒力,脸颊上两坨晕红,煞是动人,方起身就给季长风扯到了怀里:“山寨里的院子就我这客房最多,如今也只剩思凡那一间还空着,你忙活也无用。”   梁思凡可是当今皇帝,谁敢睡他的房间,尽管对象是季长风,也不敢随随便便将其安排。   楼清皱起了好看的眉:“这可如何是好?”   张远道却灵机一闪:“小尚不是一个人睡?干脆这样吧,你们两凑合一夜。”   其实这是没得选的,总不能让陈涛在其他四人那里选一个。   邱尚知道结果,半点没挣扎:“我没意见。”   张远道又望向陈涛,陈涛连忙道:“劳烦品贤了。”   邱尚站起身:“走吧,我领你回房。”   聚会也该散了,等邱尚一说走,其余四人也纷纷告辞回房。   屋子里只季长风搂着楼清。   桂花和酒的香味完美的融合,在楼清身上附着,和他的专属清香飘进季长风的鼻翼,季长风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只剪了爪子的猫轻轻地抓了一下,兀的一股热流冲到下腹。   楼清完全不知爱人所想,只觉得对方的体温又高了一些,可他心思还记挂这邱尚和陈涛,硬是忽略了:“我怎么觉得,品贤好似和尚学疏远了?”   季长风不安分的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后颈,低沉着声音道:“疏远了不好?”   楼清道:“他们二人不是心意相通了?”   温热的唇扫过楼清敏感的后颈,他浑身一阵激灵,竟有了别的感觉。   季长风道:“你别管,小尚自有主张。”   楼清终于听出他情绪不对,脸更是红了,好似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季长风将人轻轻的转了过来,吻上他的唇:“这个时候应该要考虑先满足即将与你分离一段时日的夫君。”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不眠夜,第二天听寨中兄弟说,中秋节那晚山寨的猫叫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   ☆、8   这间房间很是干净整洁,半开掩的窗户下桌子上放着一盆插花,看模样是刚换的。   陈涛洗过澡了,他正坐在邱尚的床上,他有些忐忑,已经严重到坐立不安,目光紧紧看着梳妆台前的邱尚。   邱尚在抹唇脂,修长的手指抹过略薄的唇,像在描摹一副山水画,神情虔诚。   陈涛忍不住走了过来:“朱色不适合你。”   邱尚对他这没头没尾的点评很不解:“陈大人有此造诣?”   陈涛不理会他的嘲讽,指着另一小盒檀色的唇脂道:“你的唇色很好,用那个反而太艳。”   邱尚被他这一说也没心情继续抹了,本来还打算敷个脸的!   邱尚将那被陈涛点评过的唇脂盖好,推到一边,站起身:“陈大人一路跋涉,早些休息为好。”   陈涛跟在他身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邱尚坐在床边,示意他说。   陈涛踌躇了好一会,才道:“那夜的事我都记得,我会…”   邱尚语气平静的打断他:“若是陈大人想对我说的是过去的事,就不必浪费时间,你也没对不住我什么,若不然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总归是我一时贪欢,发生了什么陈大人也别在意,大家都是男人,□□爱而已,我自是不会做女儿姿态威胁陈大人,丢了男人的气度。”   邱尚这冷静的一番话将陈涛想好的一切路数都给打乱了,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什么,邱尚太冷静了,冷静的好似一个四面封住的铁桶,让陈涛见缝插针都难。   “我知道你不会。”陈涛苦笑:“你不屑的。”   邱尚见他露出笑容,以为他是放了心,又道:“陈大人说的话我记得,你放心,我不会再没眼力见的去惹你烦心,陈大人虽然想与我路归路桥归桥,可今日却还是得逢场作戏,免得让老师为我们担心,不过是借片瓦让你遮遮风尘,这气度我还是有,等明日下了山,陈大人再跟我两不相欠吧。”   以前邱尚跟他胡掐时,也顶多说两句让他不顺心的话噎噎他,可如今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公道公正,反倒让陈涛无所适从,难受的心口发疼。   见他只站着不吭声,邱尚也失了与他说话的兴头,最后问道:“陈大人若无其他事,我便不陪了,陈大人自便。”他说罢,上床睡到里面,盖了被子躺下,却是背对着陈涛。   你分的很清楚,我还未让你伤心时,你喊我的字,如今却是连我的名都不肯喊了,陈涛无声叹口气,终究是忍住了想要咆哮而出的话语。   一夜的同床异梦,隔日叩门声一响,陈涛就醒了。   稚嫩的童声在外边喊道:“小尚叔叔,你起来了吗?吃早膳啦。”   陈涛往旁边看去,邱尚跟他隔着一床被子,睡颜安详,陈涛一下便被吸引住了目光。   醒着的和睡着的是两个邱尚,醒着的他狡黠,强大,好似金刚不坏,如今双眼一闭,青丝散开,暗暗的透了几分孩子气,像个大小孩。   陈涛想摸摸这个在自己身边六年的人,喜欢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陈涛看见了他以前忽略的,生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愧疚和不愿再失去的珍惜来…   “小尚叔叔…”   陈涛的手猛的顿住,再近一点他就能碰到邱尚。   “唔…”细长的眉无意识皱起,邱尚已有醒来的趋势。   陈涛连忙下床,大步走过去开门。   门口一个白嫩白嫩的小孩,正张开手要往他身上扑。   蛋蛋发现不是邱尚,身子趔趄,陈涛忙伸手扶住。   “你是谁?”小孩在他怀里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好似星海:“我认得你,你是陈大人。”   恰巧陈涛也记得他:“你是蛋蛋。”   被大人物记住了的蛋蛋笑的特别灿烂:“你和小尚叔叔在一起了吗?”   陈涛小小的诧异了下,可是想到季家夫夫,也不见怪了:“没有。”   蛋蛋显得有些失落,仿佛是因为自己没猜对:“那你们为何一起睡?爹爹他们都是因为在一起了才这样的。”   陈涛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他算是明白为何这孩子这般招人喜欢了:“虽然我还未和你小尚叔叔在一起,但是我已非他不可。”   蛋蛋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来。”   蛋蛋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孙奶奶是小尚叔叔的娘。”   陈涛愣了愣,继而不由感叹,真是人小鬼大。   等邱尚醒来,陈涛已不在房内,他的衣服折的好好的放在床头,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邱尚一件件抖开穿上,慢条斯理的,好像也在抖清他有些混乱的思绪,他昨夜睡得很好,并没有因为陈涛而辗转难眠,他把那些话说出口,告诉陈涛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他们是不同道的人,不是现在也会在不远的未来形同陌路,因此再牵扯很没必要,爱情可以拿来怀念,但是不能死抓不放。   蛋蛋的话给了陈涛启发,邱尚昨天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对他也有防心,此时的邱尚不宜正面进攻,需要渗入。   陈涛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会遇上季长风,两个人突兀的打了个照面!   自古官匪不两立,多少有些不舒坦:“早。”   陈涛道:“何时动身?”   季长风道:“午后。”   陈涛拱手:“此事我无甚能帮你,唯有祝你心想事成。”   季长风看着他,今年的陈涛和去年的陈涛实在相差太大:“你是真心的?”   陈涛呆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长风又道:“若没有这个意思,就别去挑这场□□,你应该明白,我季长风不是善人。”   最后那句话已经有威胁的成分了。   陈涛终于明白,他笑了笑,道:“你会知道的。”   季长风:“随我来。”他看出了陈涛是在乱转。   邱尚的面容和孙姨很相似,孙姨虽然粗布麻衣,可却能在她的一举一动里看见当年风采。   孙姨要给陈涛舀粥,陈涛拒绝了,接过了她手上的勺子和碗:“怎敢劳烦您,我自己来就好。”   季长风抢过她的勺子,楼清抢过她的碗,张远道也抢过她的活,可他却是第一个这样太过客气的。   “陈大人真是折煞老奴了。”   陈涛朝她笑了笑,这个平常总面无表情的大人笑起来是很温暖的:“您是品贤的母亲,是我的长辈。”   陈涛这乖模样就差摇大尾巴了。   撇开儿子跟他那不能说的二三事,这人还是讨人喜欢。   在陈涛的有意营造和孙姨无意的误会下,这第一印象出奇的好。   陈涛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抓着机会在邱尚眼前晃,能出场就一刻不落。   午后季长风等人动身前往东城,先回绝顶山寨。   这几人一走,老大群里几乎少了一半。   何远望着陈涛的眼神欲言又止,陈涛到底懂他,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送季长风,便将人拉到了一旁:“你若是不想去,直说便是。”   明明不是做贼,却因这偷偷的动作说话都不由得小声了:“才不是因为这个。”   “知你是嫁匪随匪,说吧,到底何事?”   何远仍旧别扭,眼睛转了几圈,还是很挣扎:“我不知怎么说。”   陈涛察言观色:“关于我的?”   何远为难的道:“阿匪跟我说,品贤对你...就是,他并非爱慕老师...”这样应该能明白吧。   陈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知道,我也一样。”   “你知道就好,千...你说什么?”何远倏地睁大了眼睛。   陈涛尽可能的,将话简洁了说:“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品贤,我不能再失去他。”   他爱过楼清这点他并不觉得是种错,他尝过后悔,所以不愿再失去,他想和邱尚在一起。   直到上了车,何远都没能从‘我不爱他我爱你’和‘移情别恋’中回过神来。   一连三日,陈涛都没见到邱尚。   他忽然调职回来,县衙里有一堆事,陈家也有一堆事,总之是忙的焦头烂额,等稍微有空闲了,他先去了趟德安书院,再去找邱尚。   邱尚正在练功房给学生上课,陈涛径直去练功房找他。   “陈大人。”   “陈大人来了。”   学生的喊声将邱尚的注意力引向门口,果然看见陈涛在门口站着。   邱尚见他不像要进来,也没再理他,继续指导学生。   等邱尚口干舌燥的结束这次授课,学生也该回家了。   学生跟他告了别,又跟陈涛寒暄两句,等学生都走完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陈涛站在门口朝他这边望着,邱尚去拿架子上的外衫,虽说入了秋,可他年轻气盛,动了拳脚,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陈大人有事?”说是路归路桥归桥,可进了清行书院,两人又在无形中有了联系。   “我去了一趟德安书院。”陈涛轻声对他道。   邱尚反身关上练功房的门:“那与我何干?”   陈涛问另一件事:“你可曾看过四大书院以往的比赛?”   邱尚与他,一人站一边门,对望着:“不足一提。”   陈涛懂他意思,邱尚身边都是高手,这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办的再有声有色,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今时不同往日,知此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闻言邱尚笑了出来:“莫非陈大人去德安书院是以公谋私?”   陈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邱尚看穿:“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还真的不想知道,可认识这么多年,因一朝看开再对他无情无义,也不会忘了这是怎样正直的一个人:“老师也说了,重在参与,输赢并不重要。”   “你不是这样想。”陈涛道破他的口是心非:“师弟们如今并非不优秀,而是还有再提升的空间,所以你才会对他们特训,之言,还有凌...凌大哥,他们都是抱着我们要赢的想法在训练学弟。”   邱尚非但没有被点破心思的困窘,反而是无奈的掐着眉心:“那又如何?事在人为,尽力便可。”   “我没有看轻你们。”陈涛轻轻的说:“无论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相信,可此事非同小可,对敌人多一分了解我们便多一分胜算。”   邱尚无谓的笑道:“这话陈大人可对德安书院说了?”   “他们若是问了我会说。”可他们和他没有干系,陈涛把后半句吞回了肚子。   “大公无私,陈大人不愧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邱尚说完,转身离开。   陈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德安最难对付,他有多年的比试经验,大会又在他那举行,学生在环境这方面的心态要比其他人放松...”   不管邱尚是听还是无视,陈涛都将他的看法说了出来。   可事关清行书院,邱尚还是将他的话听完了,未了说了句陈大人高见便将人关在了门外。   不多时,里面传来拧湿毛巾的声音。   一门之隔,陈涛站在屋外想象里面那人此时的神态和表情,陈涛觉得自己不正常了,自从看过邱尚的睡颜后,他会想象邱尚各个样子,不能控制的。   如果这是病,估计已经药石无医。   “尚学?”愣神之际,已有另一人靠近。   陈涛慌忙回过头,看见了方有容。   “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先前听大家说你又回来了,还想着去看看你,可一直抽不出空,今日有缘,竟在这遇上了。”   除了何远,方有容是当年同窗里和他最亲近的了。   邱尚不算,那时邱尚一见他就要拿话气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不对眼。   “这几日都在忙,没见你一面,实在抱歉。”   方有容笑道:“说这话就见外了,对了,你怎会在此?品贤可在?”   陈涛指了指里屋:“在里面。”   方有容当即抬手敲门:“品贤,是我。”   邱尚已将先前穿着的裋褐换下,换了身黛色袍衫,看他衣着发式,相来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在擦洗身子。   “你怎过来了?”其实邱尚老早就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听见陈涛还在外面才没开门。   “请你吃饭,仙客来上了几个新菜,想请你试试,正好尚学也在,我们一起吧。”   “你盛情邀请我自是不会推辞,只是陈大人贵人多事,怕是...”   “还是我请吧,我们好久不曾一起吃饭了。”陈涛是故意的,他怕他说去邱尚会避让,只好等邱尚先回答,因此邱尚刚承诺,这边他就把话给截了。   方有容没多想,这两位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奇怪一点,陈涛并不□□会,请他吃饭多半是被拒的,可今日怎就答应的这么痛快?   还用了‘好久’,‘一起’这两个词。   仙客来是东南县最大的酒楼,方有容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包厢,所以三人并不急这一时半会,路上边聊边走。   方有容知道清行书院参加了比武大会,便问起了邱尚训练的进度。   三人并肩走在路上,邱尚被他二人夹在中间,陈涛在他左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若非气场是温和的,邱尚还真以为是他拿刀架他脖子上强迫他出来。   “训练很顺利,你只管在比武大会上替学弟们加油。”   方有容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还商量好了,等你们比完赛,就在仙客来摆下酒席为你们庆祝。”   这个‘我们’自然就是那二十多位同窗了,别人和邱尚再不亲近,也会卖楼清和陈涛这个面子,再说感情是有的,只是和邱尚没多少。   “庆祝什么?万一我们输了,你是让我们笑还是让我们哭?”   方有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士气如此低落,怎么赢别人?”   邱尚大笑。   陈涛被他的笑声感染,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我们有机会,尽管放手一搏。”   邱尚用手揩去笑出的眼泪,问方有容:“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今年要过吗?”   “只请几个好友,你们定要来。”   邱尚勾着他的肩膀,笑道:“不怕我一身红装给你丢人?”   去年那场经历的确让方有容后怕,亏得邱尚此时还敢面色如常的当着另一当事人的面说笑。   “你若是再像那样,我娘定以为这是我的意中人。”   邱尚不再是去年那样形销骨立,如今的他面容清秀,装扮一下与女子无异。   邱尚又大笑两声:“那正好,我去跟伯母说我来给你做娘子。”   明知是玩笑,可陈涛的还是呼吸一窒。 作者有话要说:  邱尚你会被...的。 要看异装play吗?   ☆、9   邱尚很兴奋,这并非是因为清行书院在这次比武大会拔得头筹,而是来自于他的对手。   擂台上的招式快的看不清,就像是猎鹰飞过天空的一道残影。   台下的人都看呆了,陈涛更是提起了一颗心。   只来得及观看夫子比武的季长风也蹙起了眉。   楼清担忧道:“品贤和那位夫子已经在台上缠斗了一个时辰,可会有危险?”   毕竟拳脚无眼,说是点到为止,可难免会有擦伤。   季长风把视线从擂台上收回,看着楼清:“这人的招式是江湖路子,集百家之长,小尚若想赢,就必须以快制胜,不然...”   而且依邱尚和他缠斗如此之久来看,邱尚现在完全陷入对手给他带来的刺激中。   季长风话音刚落,擂台上传来惊天一掌,两人纷纷朝后退。   台下众人受掌风惊扰,发丝飞起。   比试的规则是谁下了擂台谁就输,邱尚连忙运功于右脚,朝地猛蹬,向上飞去,稳稳落在围住擂台的木桩上。   而对方也已稳住身形,缠斗在转眼间有了结果,胜负已分。   邱尚衣袂飘飘,仰头大笑。   对方也舒展了眉宇。   邱尚朝他拱手:“在下邱尚。”   对方回礼:“在下杨啸。”   “幸会。”   “幸会。”   邱尚转身,飞身下台,楼清和清行书院的学生一窝蜂围了上来。   德安书院的院长问陈涛:“这...”   陈涛看了眼那人的背影,平静道:“两人同时下台,是平手之局。”   结果如何邱尚心中有数,对手尽管是德安书院的武夫子,可却让他有平生所遇一对手的感觉。   清行书院和德安书院隔着评判台对面而站,那边德安书院的院长在宣布此次大会的最终获胜者,这边邱尚却注意到了杨啸的目光,与他遥遥相对,点头而笑。   这几个月的特训没有白费,加之陈涛后来的分析,这次的比武大会清行书院赢了三场,分别是骑射,平射和攻擂,邱尚这局不算,他在最后一局和对方打了个平手,只能算是平分第一,但这已经是卓然的成绩,够让他们嘚瑟一阵了。   楼清道:“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明日学院放假,休息一日,养足了精神再上课吧。”   郝俊欣喜道:“那晚上大家能痛快喝一场了。”   郝俊从胖子变高个,这其中多是张远道的功劳,他以前长得圆润可爱,瘦了之后棱角露了出来,正是个翩翩少年。   邱尚亲近的搂着他的肩膀:“你是第一,你说什么师兄都从了。”   清冽的青年气息飘进鼻子,郝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学师兄你的武功。”   邱尚笑道:“眼光不错嘛,师兄准了。”   一帮少年更是欣喜若狂。   “陈大人。”   “陈大人。”   “怎么叫邱夫子师兄,叫我就陈大人了?”藏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邱尚忽然感觉到一丝陌生。   他转过身,陈涛正对这些师弟露出笑容。   在他的印象里,陈涛极少笑,好似他根本不知笑为何物,一张脸总绷着,以往邱尚还笑过他,白长那么一张俊脸。   众人见风使舵,立刻送上一声甜甜的陈师兄。   陈涛笑道:“表现不错。”   “师兄谬赞。”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传来一声喊:“邱夫子。”   邱尚望过去,眼睛又亮了:“杨夫子。”   喊人的正是杨啸,他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身灰色长袍,衬得他身高腿长,这人很是阳刚,即便是笑,给人的感觉都是刚毅。   杨啸上前两步,拱手道:“恭喜各位。”   众学生回礼:“夫子同喜。”   杨啸道:“各位初战告捷,往后必定风采夺人。”   楼清道:“夫子过誉。”   杨啸笑了笑,看向邱尚:“往日不知邱夫子身手如此之好,今日这一战,当真是满足。”   “满足?我可还想和你再大战三百回合。”邱尚尾音上翘,隐隐透出丝暧昧,陈涛全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邱尚才和人家缠斗一个时辰,身上的热血还未来得及凉透,又被对方这话勾起了再动手的心思,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红晕,陈涛觉得刺眼极了。   “哈哈,蒙邱夫子不弃,杨某定当奉陪。”   邱尚就这样和杨啸熟络了起来。   一群人回清行书院的时候,季长风偷偷问邱尚:“你对他的武功有何看法?”   邱尚激动道:“还想再与他斗上一斗。”   季长风敲了下他的脑袋:“我和你打。”   那不是一个级别的,邱尚不会送上去给他虐:“他的路数很杂,我一时半会猜不透。”   季长风道:“他身上的武功有几大门派的影子,这样的人会在德安书院做个武夫子,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若是他怕被门派追杀,就不会使出来,这个人我得查查。”   邱尚心有灵犀:“你担心他是东城的漏网之鱼?”   季长风道:“不排除,这样一个高手在德安书院,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从杨啸今天的作风来看,他并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心思,因此这个人可能是近期才出现在东南县,那他的目的就值得思考了。   邱尚倒没有他那样担忧,在季长风查清楚之前,他只要不打草惊蛇,外加随时可以找人切磋,对他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当晚的庆功宴很是热闹,连远在绝顶山寨的何远都赶回来了,照着人头点一点,楼清这些年的学生都在。   欣喜化做吃喝的动力,几乎每个人都有了醉意,哄闹声在仙客来持续了大半个夜晚。   散场时,一一告别,陈涛却待在邱尚的身边。   邱尚有几分醉,但不至于一塌糊涂,见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陈涛还在那杵着,问道:“陈大人怎还不回去?”   已是三更,街道上除了他们几个,也就只有夜风和遥遥的打更声。   陈涛身上的酒味也重,可不知是喝多的还是沾的:“我送你回去。”   邱尚摆摆手:“我认得路,不劳陈大人费心。”   陈涛依旧跟在他后面,两人隔着三步远,一前一后走着。   檐廊上的烛光照了下来,邱尚的影子落在地上,陈涛看的心头一动,往前走了,两人的影子碰在了一块,像个连体婴,陈涛看着笑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着,邱尚没有回书院,他处在书院后边那条巷的院子虽不及书院宽敞,可好歹也是他住了几年的地方。   院子前站着个人,一身灰色长袍被烛光照的很是寂寥。   陈涛看见这人愣了神,连邱尚都顿住了脚步。   “杨大哥?”   杨啸转过头,笑道:“你回来啦。”   不知是不是陈涛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笑容了有放松的味道。   邱尚上前几步:“你为何在这?”   “啊...看你没回来,便想着等一等你。”   邱尚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深秋的夜带着寒,杨啸的衣袍也凉如水:“你真是...进屋再说。”   被这一冰,邱尚的酒意也消了大半。   杨啸看了眼不远处面色深沉的陈涛,拂下他的手:“我今夜来找你是有事相求,我的学生对你钦慕不已,想请你去德安书院为他们指导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邱尚道:“此事待我与老师商量后再回复你,明日可好?”   杨啸欣喜若狂:“好,我多谢你。”   邱尚道:“快回去吧。”   杨啸拱手:“你也早些休息。”   邱尚目送他离开,杨啸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怎的德安书院的学生就对他钦慕不已?若他没有醉糊涂,清行和德安是不对付的吧。   陈涛不知他所想,还以为他是对着杨啸的背影出神,心中很不是滋味:“你想答应他?”   “得先问过老师。”   “你们不过相识一日。”   邱尚愣了愣,不知他为何这样说:“那又如何?我和杨大哥相识恨晚。”   “你...”陈涛气结。   邱尚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搞恼火了:“这是我的事,陈大人无权过问。”   邱尚想推门进去,却被人从后面握住手腕,当胸推在墙上,错愕间冰冷的唇吻了上来。   邱尚睁大了眼,第一反应是抬起了手,可男人先一步将他放开。   陈涛推开门:“进去吧,早些休息。”他说完,看了眼对方,转身离开。   邱尚愣在当场,脑袋被他这一亲乱成了一团浆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完结   ☆、10   邱尚一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个水人。   陈涛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身上全是雾水。   听见开门声,陈涛转过身来,许是清早的原因,他的神情也很是清冷:“可有用膳?”   邱尚转身锁好门:“有事?”   “明日就是有容的生辰,我不知送些什么,特来问问你。”   因为这个就一大早堵在他家门口,陈大人昨天没喝蒙吧。   其实陈涛一大早来堵他,是觉得昨晚自己太过冲动,来看他的反应,若是生气了,他就道歉,若没有,接下来便缠他一天,让他不能单独见杨啸。   “非白在府上,你可问他。”邱尚拒绝的意味明显。   陈涛转移话题:“先去吃点东西,再回书院。”   邱尚隐隐觉得今日的陈涛不对劲,可他想不出答案。   两人又去仙客来吃了一顿心思各异的早膳,这才转去书院。   而书院的那四人也已经醒了,吃了老仆准备的早膳,凌霖和季长风在下棋,张远道和楼清在聊前两天的比武大会。   两张嘴四片唇,也不知真懂假懂,反正说的天花乱坠,头头是道。   楼清见他二人是一同出现,眸子亮起不知名的光:“你们两个昨晚在一块?”   他就差说出我希望你们有个什么这话了。   屋子里的六个人好似就邱尚是众人皆醉他独醒,一脸的莫名其妙:“哪敢高攀陈大人,老师,我有事问你。”   楼清眼中的光亮的快也灭得快,连陈涛也盯着他看。   “何事?”   邱尚就把杨啸找他的事重述了一遍,半点没添油加醋,原滋原味。   楼清反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创办清行书院的初衷?”   邱尚哑然。   “你明白的。”楼清笑了笑。   邱尚呼口气:“那我便应了。”   楼清道:“明日是有容的生辰吧,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捎份礼给他。”   邱尚点头:“我去准备。”   陈涛想跟着去,给张远道喊住了,邱尚没理会,没一会就不见人影。   陈涛又坐了下来:“何事?”   张远道道:“你就打算整日这样跟着小尚?”   陈涛萎靡了:“我能如何?”   他能如何?邱尚对他避如蛇蝎,若非他每次都‘公事公办’,邱尚肯定是听见他名就跑了。   张远道很不解:“你们究竟有何问题?”   陈涛看向楼清,楼清连忙抬手:“这时候就别拿我做挡箭牌了,长风会不高兴。”楼清指了指榻上正在对弈的人。   陈涛轻声道:“我只知我昨儿还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谁跟他亲近一点都不舒服,总怕他被抢走了。”   张远道感叹:“中毒不浅啊。”   陈涛无奈的笑了笑。   楼清道:“喜欢不是说没影就没影,你明说了吧,遮着藏着不是办法。”   张远道拉长了语调道:“是啊,要死也得明明白白的死。”   陈涛虽不至于被他们二人劝了个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可心里也亮堂了,与其提心吊胆,乱吃飞醋,不如明明白白告诉对方我喜欢你。   陈涛给雾水打凉的血再度热了起来,以至于隔日时辰一到,他又在邱尚门口等着了。   邱尚并未做女子打扮,也未穿平日里的劲装,一身褒衣博带,秀骨清像,竟将那藏着的书卷气勾了出来。   陈涛看了一眼,放下心的同时也觉得身上的血一个劲的往脑门冲,然后在想什么该问什么也不知道了。   邱尚又在门口见到他,不由得想自家门口何时这般招惹县令大人了,频频惹来停驻。   “陈大人在这做什么?”能让他的门口恢复以往的安静别总让他开门就受惊吓吗?   陈涛薄唇轻启,一闭一合,只两个字:“等你。”   邱尚忍无可忍:“下次别在我门口站着。”   陈涛欣喜:“你肯让我进屋?”   “...”这什么走向的问话,能有点各不相干的自觉吗?   直到进了方有容的家,邱尚都没再跟陈涛说一句话。   方有容家中不比陈涛这般有名,也不及何远富贵,祖上有些田地,是个地地道道的地主,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方有容高高兴兴的迎他进来,瞥见陈涛在他后面,也诧异了。   偷偷地拉住人,小声道:“你最近怎总和尚学在一块?”   邱尚不以为意:“路上遇见。”   方有容哦了声:“我还以为你们是前嫌尽释和好了。”   叮...邱尚好像终于找到难题的答案,所有人都在为他贺喜,脑子里顿时一团响。   他终于知道陈涛的怪是怪在哪里,太近了。   陈涛完全没有说了决绝的话就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自觉,反而从他回来后,邱尚眼中出现他的次数多了很多。   邱尚看不透这个人,好似对他的认识都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初次见面的那天,只知他性别男,叫陈涛。   再多也没有了。   陈涛还不知自己的行径已经被人一口点破,而他想要图谋不轨的的对象已经怀疑他,企图在他公事公办的所作所为下找出一丝破绽,他被一同来为方有容过生的同窗围住了,同窗东聊西扯,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扭过头去那人却收回了视线,然后欣喜若狂,先前回归到胸口的热血又重新窜到头上。   邱尚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他做了决定,跟陈涛保持在仅是认识的这条线上,他没有也不会去跨越,可陈涛向他抛出了绳子,好像两人隔着一条河,陈涛想要将他拉到他那边去。   可河里边是湍急的水流,邱尚没有溺水的准备,他不打算一头扎进去,不打算让自己浮在上面做无根之萍。   不管是陈涛要为那一夜负责还是他后悔将话说的那么重,邱尚已经放下了,比武是点到即止,邱尚已经和他搏斗到两败俱伤,多年的坚持见了血,就死了。   许是心事重,邱尚灌酒的速度也够快,感觉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头脑发晕。   等陈涛终于从那圈子出来找到他,邱尚已经凭栏独醉,不分朝夕了。   这一夜好像和很多个月前的那一天颠倒,可那句“我只骗了你一件事,说不喜欢你是假的”却清清楚楚。   陈涛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他珍重再珍重的将人扶到了自己身上,搂着他,搂着一生所求。   “品贤...”   方有容也找了过来,看见邱尚伏在陈涛身上,被吓到了:“品贤怎么了?”   陈涛道:“喝醉了。”   “那快扶他进去休息。”方有容急道,说着就要帮忙。   陈涛略略一闪,避开了他的碰触:“我送他回去吧,对了,祝你生辰快乐。”   方有容道了谢:“我让下人帮你,你们是走过来的吧。”   陈涛道:“无事,你忙去吧,我先回了。”   方有容拗不过他,将人送到门口,看见陈涛扶着邱尚踩着烛光一步一步的走了。   夜难得的静,风也很轻,身边的是爱,好似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时。   抱着他,给他个肩头,听他平稳的呼吸。   陈涛也醉了,他没将人送回院子而是带回了县衙,小峤见了他们二人,从一开始的惊讶翻书一样的成了我懂的,也不用陈涛吩咐,噔噔噔的让人准备热水去了。   陈涛将人擦洗了,褒衣博带下一副好身躯,线条分明,白皙健美。   他像个登徒浪子,借着清理的名义大饱眼福。   却慎重的连手指都不敢乱放,怕碰坏了这个珍贵的人。   陈涛将手巾搭在铜盆边上,专注的看着这个人,又觉得他的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抬手撩开,这回清晰了,那边却将他的手抱住了。   无意识的动作,却带来强大的震撼。   陈涛压下身子低声喊他:“品贤...”   邱尚唔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却还是把人抱着。   很想摸摸他的脸,柔软的指腹抚过脸颊,他在临摹想念的容颜。   陈涛靠的近,呼吸缠在一块,带着淡淡的酒香味。   陈涛也想尝尝酒的味道,便循着半张的唇吻了过去。   一发不可收拾...等陈涛冷静下来,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两人衣衫尽褪,赤条条的躺在一块。   邱尚睁着毫无防备地眸子望着他。   陈涛对上这无辜的双眸,心头一颤:“你愿意吗?”   邱尚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四片唇又亲在了一块。   一夜红绡帐暖。   ☆、11   酒后乱性其实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别扭男的借题发挥。   可邱尚完全忘了受方的享受,隔日一醒,他就给滔天的愤怒覆盖了。   陈涛差点被杀人灭口,原因是邱尚始终没下的去手。   陈涛很有事后献殷勤的自觉,亲自去厨房熬了肉粥,完了端到房里,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把邱尚叫了起来。   被窝里又暖又软,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时机却被陈涛硬生生打断,一醒来又全然是陌生的环境,身上还带着难以启齿的酸楚,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好梦被扰的原因,邱尚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肇事者还满是柔情的看着他:“我给你揉揉。”   邱尚握住就要偷袭得逞的手,冷笑道:“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涛抽回手,柔声道:“先洗漱吃点粥,待会再睡。”   邱尚简直想一掌把这自说自话的人拍死了:“看来陈大人的记性不怎么好,要我提醒你吗?”   接下去的话定然是伤人的,他们两个就是在拉锯着最后一条战线的敌我两方,手上的兵没了,招数用尽,唯有拿肉身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涛也不想再跟他弯弯绕绕下去,与其遍体鳞伤,不如同归于尽:“我在做什么,你不是知道了。”   邱尚气笑了:“陈大人君心难测啊。”   陈涛轻声道:“别说气话。”   他的确跟以往不同了,可邱尚反而越加恐慌。   一个人忽然对你好,你本能的会怀疑他的目的,而这个人恰恰是邱尚最不想的。   邱尚不想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伤疤一旦露出,就得再痛一次:“怎么?陈大人这是要追求我?”   然后陈涛在强撑笑容的面孔里直接看入他的眼睛,邱尚在那注视下兵败如山倒,伪装即将撕裂。   陈涛开口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邱尚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大人…”   陈涛打断他:“我听见了,我也喜欢你。”   邱尚顿住了,愣了好久才知道他说的听见是哪一个听见。   可听见了又怎么样,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再说什么,只会让邱尚越发觉得自己可悲。   他苦笑一声,既然知道了也不必再藏了:“你说的没错,我们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装模作样的时候你说我不思上进,如今我心死成灰你却要我死灰复燃,我没这个精力了。”   他每说一个字,陈涛眼里的光就暗一些:“为什么?”   “它经不起浪费。”邱尚小心翼翼将它藏在心间,难过的时候拿来暖一暖,可是它在一夕之间熄灭了。   陈涛的笑容都是苦涩:“你说我不信你,可你又何曾信过我?我是爱慕过老师,而你就直接判我死刑,邱尚,这对我不公平。”   邱尚心头一震,陈涛的话钻进了他的心,让他将那藏住的情感拿出来捋,他从不告诉陈涛,并非怕两人因此诀别,而是他清楚,陈涛心里一旦住了人,就极难挪得开。   这个英俊的人其实很长情。   邱尚张了张唇,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恐慌,不安,急躁都化成了无奈而苦涩的沉默。   陈涛先一步平复了情绪,他将从滚烫变温热的粥端了过来:“我还你六年,你不要喜欢别人。”陈涛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然我会疯。”   邱尚全身的血气都活了过来,在身体里四处乱撞,最后停在脖子里,一口噎在喉咙。   陈涛探过身,亲上他的唇角:“我爱你。”   邱尚还是走了,陈涛没送他,一个坐在房里寂静如夜,一个挺直了背脊奔赴他的战场。   杨啸是黄粱山人,那个地方邱尚和陈涛恰巧去过,邱尚还在那杀了人,好像因果轮回,他如今也要被人寻仇了。   杨啸等了他一夜,他本可以直接杀了陈涛和邱尚,却为了还邱尚一个君子之交。   邱尚告诉他:“你是我最尊敬的对手,只可惜我们缘尽于此。”   杨啸道:“你何时能应我的战书?”   邱尚笑了笑:“明日吧,昨夜太过折腾了。”   杨啸收起了剑:“好。”   邱尚喊他:“杨大哥,我不后悔杀了你哥。”   杨啸的脚步顿住,他背对着邱尚,背影挺直。   邱尚道:“我也是山贼出身,可以偷可以抢,但是不能把手伸到老弱妇孺身上,你哥欠了太多。”   杨啸:“我知道,可他是我最后的亲人。”   邱尚由衷笑了:“多谢。”   “明日午时,老地方。”   邱尚要赴生死战场,陈涛也在摆平他追求邱尚路上会遇到的最后阻碍,他的爹娘。   陈父陈母觉得他从京城回来了也好,虽然官路不及京城广,但不用提心吊胆。   陈母还打算为他寻一门亲事,人选都定好了,几次差人让陈涛回家谈谈,陈涛都给推了,昨日回来,刚把饭吃到肚子里,冷不防的就说要和邱尚成亲。   气的陈父差点被饭憋死,盛怒之下见他态度坚决,丝毫不让,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逐出家门,一时间,陈家硝烟弥漫。   陈涛要和邱尚在一起,也不能真的把爹娘气死,干脆撩袍下跪,在陈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   秋风瑟瑟,饶是陈涛再好的身子骨,都经不住这一跪一吹,等他倒下时,陈家又一阵兵荒马乱。   陈涛在床上躺了两日,才勉强有了些精神,楼清和何远他们来过一趟,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都对他竖起了拇指。   可陈涛第一个见的不是邱尚,他也不问,仿佛这些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没有接那个人给出的机会一样。   十月下旬,天已经冷了,房门紧闭,风从半开掩的窗户吹进来,吹的烛火一跳一跳的,陈涛靠在床头看书,专注的好似魂已经进了书里。   “吱呀…”风随着门开闯进,陈涛瞥见来人,魂活了。   陈涛非但忘了来人如入无人之境的行为,反而被来人直接翻身上床的举动给取悦了。   “我累了。”连声音都带着疲惫。   陈涛连忙放下书,摸了摸他的额头:“睡吧。”   “嗯。”他轻易就睡了过去,速度快的好似从不知睡为何物急着要一窥真容。   陈涛下床将床头的烛火灭了,再上床把人抱住,他闻到皂荚的清香,青年是洗过澡了。   一夜无梦。   隔日房外人声鼎沸,邱尚在陈涛怀里醒来。   陈涛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得可好?”   邱尚有些不适应,任谁都会不适应的:“我来晚了。”   笑声透着唇齿溢出:“来了就好。”   邱尚撑起身子看着他:“你不问我这么多日去哪了?”   陈涛摇了摇头。   他不会问邱尚,这是他和自己的一场豪赌,只要邱尚能来,他就赢了。   邱尚叹口气:“如若是我,我一定问个水落石出,我很自私,跟谁分享你都不行。”   “我很荣幸。”   邱尚是想他的,不然不会才回东南县就翻陈涛的墙。   好像心有灵犀的,邱尚才微微低头,陈涛已经按着他的后颈吻了过来。   邱尚的心如擂鼓,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和陈涛接吻。   充满暧昧和小忐忑。   陈涛的吻很撩人,唇舌稍分又迫不及待的亲了回去。   温柔里全是意犹未尽。   “唔…”邱尚发出满足的鼻音。   陈涛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还要。”邱尚舔了舔唇。   陈涛再次以唇描绘他的唇线。   温度变高,渐渐成了燎原之火。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就要被翻红浪的两人。   邱尚不悦的蹙起了眉,陈涛只顾看着他,见他这模样心中当真是喜爱的紧。   邱尚正想吼一声谁,门外人就开口了:“涛儿,你怎还未起来?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陈夫人...邱尚浑身一震,抱着他的陈涛感觉到了:“怎么了?”   “你娘。”   陈涛哭笑不得:“现在才怕?”   两个人许久不见正打算小别胜新婚,却被陈母阴差阳错的搞成了偷情。   邱尚梗着脖子道:“谁怕了。”   陈涛的手指划过他的眼眉,柔声道:“我让娘走。”   邱尚拉住他:“我去,你躺着。”   陈涛哑然失笑,若是他看的没错,爱人是起了捉弄的心思吧。   邱尚轻手把陈涛按回被窝里,鞋子也不穿了,噔噔噔的跑过去开门。   陈母准备了一箩筐关心的话正等着说,门开的那一刹,那些话就成了一把把钻心的箭,万箭齐发的钉在她身上,她一张风韵犹存的脸顷刻花容失色。   “你...”   “陈夫人好。”邱尚用着讨好的语气道。   可陈夫人却从这讨好的话里听出了十分炫耀。   邱尚的确是故意的,他和陈涛在被窝里滚,衣衫早就乱了,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整理,加之眼含春水,两颊带红,陈夫人好歹是两个娃的娘,里边是怎么回事她看不出来吗?   陈夫人不死心:“涛儿呢?”   “床上呢,他不舒服,嘿嘿。”邱尚嘿的很猥琐。   陈夫人被他嘿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邱尚真诚道:“陈夫人,你也看见了,我们都这样了,已经是分不开,您和陈老爷要还不同意,我就去大街上喊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卑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陈夫人见过多少卑鄙无耻的人,却被这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无赖给气得两眼发晕。   “你害我儿...你...”   邱尚急着回去接着滚呢,哪还有心情再和她说,当即直言道:“不就断子绝孙吗?有我陪着呢。”说完正想关门,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已经石化了一半的陈夫人道:“您要真放心不下,可以再生一个,不用担心尚学会跟他抢家产,他有我养,您放心。”   说完,利落的锁门。   这小子反客为主的一招将她噎的有口难言,陈夫人不知此时是该喊人踹门还是安静的走开。   她心里难受的很。   她难受里边的人是舒坦了,邱尚三步并两步的回到床上,又去搂陈涛。   陈涛也不阻止他解衣带的手,假意问道:“我们分不开了?”   邱尚专心致志的解他的衣服:“生同衾死同穴。”   “一起断子绝孙?”   “你可以过继。”   “威胁爹娘,不同意你就喊人?”   “哪能啊,说说的而已。”   陈涛终于有了动作,他拉住要往衣衫里面探去的手,低头看他的眼睛:“只是说说?”   “总不能真不管你爹娘,大不了我带你私奔,长风山寨多得是房子。”   陈涛失笑:“这就是你说的养我?”   邱尚的男人尊严受到怀疑,老大不乐意了:“我拿分红拿到手软,你就是要找十八个姑娘服侍你都行,还做不做了,不做我走了。”   陈涛把人抱到怀里,轻声道:“你给我找十八个姑娘做什么?不想要我了?”   邱尚嘟囔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陈涛把头顶着他的肩膀,叹口气:“你要我怎么办?我是高兴啊,高兴地要疯了,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邱尚又听红了脸,还结巴了:“别...别废话。”   陈涛闷声笑了出来,抱着人滚做一团。   爱人刚刚调戏了他娘,作为儿子该小小的为亲娘讨回些公道。   邱尚和陈涛刚雨过天晴,他就得承受另一波暴风雨。   由于他的‘不告而别’失踪了五六日,楼清和季长风极度担心,特别他们还查清了杨啸的真实身份。   因此两人手牵着手出现在清行书院时,楼清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希望的有个啥成了真,而是先松了口气,然后才点着邱尚教育:“你这几日都去哪了?信都不留一个,大家都担心你。”   邱尚刚从浓情蜜意里滚了圈回来,身上到处透着甜,被楼清指名道姓说了才知自己把这茬忘了。   邱尚啊了声:“和杨大哥出去了。”   然后不止楼清,陈涛的脸色也变了。   楼清僵着脸道:“他人呢?”   邱尚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在哪:“回德安去了。”   陈涛在他身边把拳头握的咯咯响。   杨啸还回德安,说明这两人没闹翻:“为何要和他出去?”   邱尚这才解释五日前的事。   话说那日邱尚去老地方也就是他和杨啸第一次见面的擂台,两人又打了三百个回合,没受伤,内力却损失不少。   杨啸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杨啸,打一场这事就算过了,谁都知道杨啸他大哥是恶有恶报,邱尚就说去给他大哥上支香,还杨啸的恩情。   杨啸也同意了,两人就连日出了东南县,去那黄梁山。   “...我和杨大哥惺惺相惜,若真因为他大哥就失去这个对手,我是百般不愿,江湖人都说一笑泯恩仇,我去给他大哥上支香,换杨大哥这个朋友,怎么说都是我赚啊。”   邱尚自觉他在此事上赚的锅满盆满,也没注意到他心上人正在钻牛角尖。   楼清道:“这么说你早知他身份了?”   邱尚道:“杨大哥没瞒我,那日我去回复他,答应去德安书院指导学生,顺口问了句他是哪方人士,他就说了,我就跟他说起我和尚学在黄梁山上遇到的事,他就问我知不知那土匪头子,他说是他大哥,这次来是找我报仇的,他大哥一身的流里流气,他却正直的跟什么似的,说这是兄弟我还真不信,回头见了坟墓,不信也不成了。”   “倒是个正人君子。”   “可不是吗?”邱尚看了眼陈涛:“他若不是分得清楚,尚学早糟了他的毒手,我就是冲这才甘心去给那土匪头子上香的。”   陈涛一惊:“你是为了我?”   邱尚哼道:“江湖人被寻仇是跟吃饭一样正常的事,遇上心思歹毒,没掂量清楚的,家人肯定遭殃,虽说人是我杀的,可杨大哥要真怪罪,你能逃得了?”   陈涛握紧的拳头松开,他冷静下来才知手心一片黏腻:“以后不许单独见他。”   “为什么?”   “我会吃醋。”他摊开双手,原来是刚刚太激动,指甲掐破掌心,一个个月牙形的血印子。   邱尚忙把他的手握住,骂道:“你傻啊,我和杨大哥能是那关系?你...你...”邱尚心疼的难受极了。   楼清一头雾水,看完这个又看那个,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希望有□□发生的两人终于破了冰,有了个什么了:“你们...”   邱尚仍在骂:“傻子...”   陈涛无视大灯的存在,将人抱在怀里,亲吻他的发顶:“我要和你成亲。”   楼清很有眼力见的起身走了,反正答案他已经知晓。   陈涛哄道:“哪怕他们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片刻,我都不舒服,品贤,让我光明正大的吃你的醋可好?”   邱尚这个人,早就被陈涛渗入了,陈涛这话一出口,邱尚就被热血烫的心肝脾肺肾都缱绻了。   那一起成醋坛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等清明节回来开坑,《坑王特殊的脱坑技巧》欢迎大家提前收藏。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